一位看熱鬧的同窗不甘寂寞,預判道:“韓先生,奉孝要學‘秦王繞柱’,左、右邊的松樹!”
跑出來圍觀的學子越聚越多,韓融把眼一瞪:“都滾回去看書!不然老夫一起打。”
人群悻悻地散去。
那青衫少年躲過韓融的手杖一擊,從松樹後方探出半邊身子,做了一個鬼臉。可不就是郭嘉郭奉孝嘛。
陳光查看了一下郭嘉對他的初始好感值:33點。
韓融被郭嘉遛着跑了好幾圈,已經有些氣喘籲籲,他也沒打算動真格的,所以手杖沒有一下敲中郭嘉。
陳光瞅準空隙,立即上前行禮,不動聲色地擋住了韓融繼續追打郭嘉的路線,“學生陳光,拜見韓先生。”
就當是做件好事,替郭嘉解圍。
陳光又看了一下好感值,還是33點。
韓融停下腳步,手杖拄地,發出“咚”的一聲。一場鬧劇結束。
他眯着眼打量陳光片刻,忽然笑了:“陳家六郎,當年我還抱過你。仲躬(陳寔)六十三歲又得一子,很是歡喜。你屋裡進了賊,躲在房梁上,他看到了,也不喊人捉賊,生怕逼急了對方,打起來傷着你。而是緩緩整理衣冠,對你兄長和侄子說:‘不管什麼時候,你們都要努力上進。那些做壞事的人,也不是生來就壞,隻是養成了壞習慣,比如梁上的那位君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搞得那賊都不好意思,主動叩頭請罪。”
陳光自然聽過“梁上君子”這個典故,但是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
又寒暄了幾句,韓融招手示意郭嘉過來,和陳光站在一起,“都是少年人,應該能玩到一塊兒。”
郭嘉人緣不錯,陳光跟他一起進教室,很快就和同窗打成一片。
聽同窗議論才知道,韓先生講課,一向天馬行空,内容經常能從《詩三百》歪到十萬八千裡以外。
今天韓先生扯到吳越争霸、美女西施的故事,讓弟子們依次回答:文種和範蠡一起幫助越王勾踐複國,越王勾踐為什麼要殺文種這位大功臣?
辛評:“狡兔死,走狗烹。”
郭圖:“勇略震主者身危,功蓋天下者不賞。”
衆人都是類似的答案,唯有郭嘉朗聲回答:“因為文種見過他吃屎①。”
在傳承詩書的地方說排洩物,簡直有辱斯文。韓先生當場氣炸,抄起手杖就打。
郭嘉被一衆同窗圍着笑,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慢條斯理地分析:“越王勾踐‘卧薪嘗膽’,說明他性情堅韌,是個狠人。文種和範蠡,見證過他最屈辱的一段時光。越王勾踐滅吳以後,忽然發現,他依然無法擺脫那種屈辱感,一看見文種和範蠡,就會想起在吳國給吳王‘牽馬墜蹬’、‘問疾嘗糞’的日子。對越王勾踐來說,這兩位都需要滅口,隻是範蠡跑得快,躲過一劫。文種就沒那麼幸運了。”
郭嘉聲線清朗,略微拖長的尾音帶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慵懶,半躺半坐在竹席上,像一隻狡黠魅人的狐狸。
許多同窗陷入沉思。
陳群瞪了郭嘉一眼,闆着臉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
【UP主的字幕】陳群這是現學現用,拿《詩三百》的原句嘲諷郭嘉——看看,老鼠都有一張完整的皮,你這人居然沒有基本的禮儀。坐沒坐相。
郭嘉反應奇快,立即反唇相譏:“蛇蛇碩言,出自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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