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熠從書房出來的時他的小呆子又在落地窗邊發呆。
李炜很喜歡坐在窗邊看外面的天,經常抱腿坐在那,一坐就是一整個下午。
小時候性格内向加上跳級上學,李炜身邊沒什麼玩伴,逐漸養成了喜歡看天空發呆的習慣,浩瀚的天空像隐藏着神秘密碼吸引着他。
閑暇時,遇到問題時,就喜歡看天。
司熠看李炜坐在地上都替他難受,給他把茶室的坐墊的茶幾挪了過去,他發呆的環境才舒适了起來。
李炜盤腿坐在墊子上,整個人面對着落地窗,後背坐得筆直,雙手規矩地交疊放在方形的茶幾上。
要不是他面前是落地窗,司熠都要以為是哪個小學生在認真聽課,如果在給他套上學生校服的話。
司熠走到李炜旁邊,挨着他坐下,“沒跟阿姨聊天?”
李炜不上班的時候偶爾會給陳南南發消息,陳南南閑着的時候也會主動跟李炜聊上一會。
不過以前是陳南南空閑時間多,李炜少,現在完全反過來。
李炜搖頭,“媽媽說她在幫我研究小說,沒時間。”
他沉浸式研究了幾天’李炜’和’司熠’的文本,從新奇到驚喜到悲傷,怎麼都想不出一個完美的劇情,最後隻能把文本發給陳南南幫忙。
當然略去了其中有顔色的内容。不然李闫得發瘋。
他是有能力去改寫’李炜’的代碼,甚至可以格式化讓’李炜’跟’司熠’在他們的世界重新認識,讓他們從頭到尾都甜甜蜜蜜,這樣’李炜’不會有違反AI世界的意識,也不會消失。
但這等于要抹掉’李炜’穿書的經曆。
那一段讓’李炜’愛上’司熠’的經曆,對’李炜’來說掙紮過、糾結過又刻苦銘心的經曆,會在他輕敲下delete後蕩然無存。
李炜下不了手。
雖然’李炜’是他手中的一段代碼,但讓他随意删除它,他做不到。他有種插手了别人人生的罪惡感。
司熠知道李炜在愁什麼,寬慰道:“不着急,會解決的。”
“嗯。”李炜應了一聲,但并沒有多開心。
他知道這難不倒媽媽,就算媽媽想不出來,媽媽也會讓爸爸想出來,這個事情總會解決。
他隻是在感慨。
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站在上帝視角去縱觀‘李炜’的人生。
在分支那些難熬的日子,’李炜’幫他出過很多工作上的點子,他不懂寫的公文’李炜’給了他很多參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李炜’不僅是他的工作幫手,還是伴随他渡過難捱歲月的電子夥伴。
現在,’李炜’好像被賦予了生命。
在’李炜’複制他的人生中,可能已經産生了自我意識。
在他觀看的幾十個小時裡,或許是日升日落的時候,或許是他無聊發呆的時候,又或許是司熠陪他說話的時候,’李炜’正在他以為的世界裡經曆他平平淡淡或是波瀾壯闊的一生。
可悲的是,’李炜’無法掌控他的人生。
他不知道,在他每個感動的瞬間,每個難忘的時刻,隻是一串冰冷代碼,輕易就能被他人改寫、删除。
他不知道,在他自以為是’生命’滾燙滑過的印記,也是一串冰冷的代碼,随時都會被清空。
他不知道,他也隻能不知道。
知道的下場就如同現在這般。
李炜望着西邊下沉了一半的夕陽,耀眼的陽光被盡數收斂,獨留今日最後的餘晖,紅彤彤地做着最後的道别。
“你說我們會不會也是别人電腦裡的一段代碼?”
李炜有些悲觀,因為他也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
“也許。”司熠操作程序的時候也有過類似的想法,但他沒有李炜這麼多感傷的情緒。
“那我們現在還有什麼意義?”
李炜有些難過,他覺得自己現在跟’李炜’一樣就是一串二進制數。
司熠把李炜攬進懷中,摸着他的肚子,“中午的烤豬仔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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