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依然是一個讓他覺得意外的問題。
也好像和先前的那個提及王柔的話題并沒有多少關聯度。
但他依然維持着面上的波瀾不驚回道:“少酌尚可。”
“那麼勞駕将此酒溫後送來。”喬琰擡手示意,典韋便将随身帶着的酒壺朝着她遞了過來。
王揚朝着這存酒的器皿分出了些許目光。
他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東西看起來和喬琰的身份着實有些不匹配。
也好在這是由喬琰拿出來的東西,否則換個人将此物拿到他的面前,他隻怕看都不會看一眼,這随後被溫熱後送上來的酒也并未在外形上顯示出什麼獨特之處。
要知道如今價格高昂之酒依然以用料和清濁之分一辨高低,王氏有酒業支撐,平日裡也樂于以酒顯示風雅,自然不會對其一無所知。
而他一觀便知,這顯然并非是什麼名貴之物。
但酒一入口他便察覺出了其中的精妙之處,此酒的濃香醇厚竟遠超過尋常這等表現的酒。
“這是……”
喬琰回道:“此酒所用之米麥出自晉陽城中,所用酒曲也出自晉陽城中商鋪,我自抵達樂平以來便着手釀造此酒,入夏時節一月可成,但倘若時日延長,風味必定更佳。如此說來,不知長者願不願意與我做一做這個買賣。”
喬琰一提到用料和酒曲都出自晉陽,王揚原本還隻當對方是個尋常來客的态度便已經完全改變了,現在聽到這買賣一事,固然世家談錢未免俗套,也不覺更坐直了些。
但他顯然不能将自己的興趣表露得如此直白,而是問道:“此事與先前喬侯所提及的叔優又有什麼聯系?”
喬琰回道:“買賣的意義莫過于牟利,長者比我這個晚輩更懂這個道理,若是一事之中的效益不隻一處,又或者權衡比對之下,一方更優,自然能有所抉擇。”
王揚颔首,又聽喬琰繼續說道:“令我抉擇的無外乎就是王氏和唐氏而已。王氏于樂平縣中有分支,在這晉陽城中也是大戶風範盡顯,卻并不能抵過唐氏可能拿出更高籌碼的效益。讓我選擇前來王氏的緣由,乃是王叔優。”
王揚心中有數,光是王柔是個有才幹本事的人,顯然不足以讓喬琰做出這種決定,其中必然還有些别的原因。
果然他旋即便聽到喬琰說道:“光和二年,中郎将張修擅殺單于呼徵,扶持右賢王羌渠為新任單于,光和五年,王叔優接任張修為護匈奴中郎将。”
“然而羌渠此人乃是右賢王,并不遵從匈奴以左為貴的規則。”
“昔年琰之祖父曾為度遼将軍,督軍于五原,對并州局勢頗有關注,我未上并州來前便已聽聞,先時張修殺南匈奴單于,無外乎便是因為呼徵不與我大漢親厚,而羌渠則順應得多,然羌渠上位不正,南匈奴之中多有怨言,這是王叔優之困境。”
事實上這種困境的局面在随後還被加劇了。
南匈奴歸順漢朝後,護匈奴中郎将時常憑借手中權柄和兵力,對南匈奴就的單于冊立之事做出武裝幹擾,務必要讓其首領乃是親漢之人,這樣在必要時候,便能将南匈奴作為一支已被大漢馴服的援軍。
張修殺呼徵後冊立羌渠就是這麼個情況。
于是在中平四年,幽州張純、張舉勾結烏丸反叛之時,朝廷的地方兵力不足,直接征調了南匈奴羌渠部下。
但也正是這場征調鬧出了大麻煩。
羌渠之子于夫羅剛領兵離開南匈奴于西河郡的王庭,不滿于需要犧牲族人性命的南匈奴左部貴族,當即聯合休屠各部斬殺羌渠,又連殺數位并州官員,自此掀起了并州被匈奴鮮卑入侵分裂的開端。
現在太原王氏的王柔面對的,就是潛在危機還未曾爆發,但匈奴内部已經對大漢有所怨言的情況。
王揚對此情形固然心知肚明,可現在驟然聽聞喬琰口中提起此事,還是不免為之詫異。
這絲毫也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人會考慮的事情。
但喬琰卻覺得,她既然已經身在并州,起碼也得将她那不必上繳獻費的五年給全盤考慮清楚。
近在咫尺的黑山賊是一方面,并州西側的另一處潛在危機卻也不能完全忽略掉。
從起先關于買糧的想法,結合上這補料釀造法的籌碼深入探究下去,到如今已經完全不隻是對于楊修的考驗而已了。
在買到供給樂平的米糧,建立起長期的供應鍊之餘,她要從中牟取多少利益,在樂平發展的前期她需要出頭多少、又要借助其他勢力多少,以及她是否要平衡清楚名與利的獲取關系,都成了她在這一個月内重新深入考慮的問題。
所以此刻,她朝着晉陽王氏的決策者說道:“若選唐氏,謀取的無非是小利而已,但若選王氏,所圖為大,既是大名,也是大利。”
喬琰笑了笑,又問道:“以長者看來,旁的銷路姑且不論,此酒可能銷往南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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