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望縣去繁都走的是陸路,倒不是南江沒有支流流入繁都城,而是支流偏湍急或水深不夠,不利于水路運輸和航行,開鑿成大運河那樣的人工運河又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再加上巨望縣到繁都坐馬車也就一日距離,若騎快馬半日都不要,繁都又有景湖,所以華高祖覺得沒必要再建運河,便隻建了作為軍事防禦的皇城護城河和繁都城護城河。
賊人出城就直奔巨望縣,明顯是要改走水路,一來水路快,二來望台碼頭人多嘴雜方便隔斷追蹤,是逃跑的上上之選。石忞一個人終于追到望台碼頭時,晚霞照耀在清澈的江面上,仿佛随時要被黑暗替下。
雖然天色将黑,但熱鬧的望台碼頭卻絲毫不受天色的影響,出航的船紛紛回港,一眼望去碼頭邊全是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船,岸上更是人來人往,車多,人多,貨物也多,有在卸貨的,也有在裝貨的,時不時還能看到穿插其中巡邏的漕兵。
漕兵完全不同于都督府軍、邊軍和護城兵,不僅招錄的方式不同,享受的待遇也完全不同,而且漕兵與其說是兵,不如說是有薪酬拿的專業衙役更貼切,因為漕兵對專業性要求很強,有點類似于水手,必須熟悉水性且身體健壯。
太宗時期因糧食運輸的實際需要,始設漕運司于巨望縣,設轉運使一名,正三品,佐官若幹,由轉運使自行招募熟悉水性,專業性強,了解南江、大運河和北江河流的人為漕兵,限額兩千,主要負責糧食運輸、重要碼頭的治安管理和河流疏通治理等。
後因總司設在巨望縣,對大運河和北江水域鞭長莫及,無法實施有效管理,逐又增設兩分司分别位于南江與大運河交彙處和北江與大運河交彙處,由正四品副轉運使坐鎮,下設若幹佐官,和總司一樣各招募漕兵一千五,算縮小版的總司,且為總司所管轄。
高宗時期,北江幾度泛濫,漕運司既要管運輸等,又要管河道梳理治理,分身乏術,轉運使便多次上奏高宗,高宗體恤官員,就又增設了河道司,将漕運司位于北江的河道治理權分給了河道司,讓北江的運輸和治理徹底分了家,河道司亦招募漕兵,全國漕兵最多時,達到近兩萬人,直到武宗為平息叛亂減輕國庫負擔裁減人員,才降到一萬多。
漕運司和河道司都不屬于六部或者其他衙門,而由皇帝直接管轄,定期向皇帝彙報,兩司經費為國庫定向開支之一,每年納入預算,按季撥付。
自高宗時期多次治理北江後,北江便極少發生大規模泛濫,最多殃及河岸附近村莊良田,再也沒有發生一下淹沒若幹省縣的大洪災,石忞幾經考慮便于去年撤銷了河道司,官員和漕兵歸于漕運司,并加以精簡,現在在崗官員百餘人,胥吏四百餘人,在編漕兵約七千餘人。
河道疏通治理之權任歸漕運司,又恢複到了太宗時期的集運輸與治理于一體,隻是人員比之前多了一些,但比起中期的開支來說,算是節約不少。
因為漕運司和其他衙門都不同,是專業性的衙門,官員也都是慢慢培養起來的,隻熟悉漕運河道事物,對政務處理經驗比較匮乏,基本上升到轉運使也就到頭了,石忞便變着法的把轉運使和副轉運使的品級提升了一下。
轉運使挂工部尚書銜,正二品,副轉運使挂工部左侍書銜,正三品,其他的佐官也都适當提了提級。挂銜不是實職,就是個虛銜,但按照就高不就低的原則,隻要挂的銜比實際職位高,那就可以按挂的銜來享受俸祿等待遇。意思是工部主政的還是工部尚書,轉運使一個挂尚書銜的,說話都沒他開口的餘地。
就提級這事,轉運使和副轉運使去年幾次上奏疏謝恩,還表明想親自來繁都謝恩,石忞自然不讓,但為了安撫他們沒說那麼直白,反而多次言語嘉獎,言明他們漕運的重要性,讓他們好好幹!
原本的轉運使是司空慊的人,被石忞革職發配了,現在在任的轉運使是石忞提拔的,也親自召見過,人有點油膩,但專業能力很強,和另一位候選人比起來,綜合能力也更強一些,便提了他。
去年河道司剛撤銷的時候,漕運司上下多有怨言,因為人沒給他們增加多少,活卻多了很多,肯定有點不高興,有的官員還喝悶酒發牢騷,全被暗言一字不漏都寫給石忞了。
前世沒少吐槽的石忞知道這是正常情況,要是她在他們的位置上,肯定也會發一發牢騷。直到後來整個漕運司從上到下都适當提了提品級,暗言就再也沒報他們發牢騷的言論了。
看着熱鬧的望台碼頭,石忞一路風塵仆仆,是又累又餓又冷,越接近南江風就越大,就像現在都時不時吹一陣江風,冬天皮膚本來就幹燥,刮了一下午,嘴都是紫的。
但無論身體有多累多不适,都阻擋不了她找步千雪的決心,翻身下了馬,牽着清幻,一路走一路問才終于打聽到前面的外禁軍在最下面的碼頭,立馬順着河繼續往下走。
石忞快到的時候,就看到身着盔甲的武将正在和兩位文官說話,外禁軍、衙役和漕兵則把一輛馬車圍了起來,不準任何人靠近。
“官府正在辦案,閑雜人等不準靠近”她一靠近也被最外面的衙役攔了下來,一天連着兩次被無視,本來就着急,現在是又急又氣,火氣一下就起來了,威嚴道:“放肆,馬上叫你們長官來見我”。
衙役被吓一跳,又大量了石忞一番,牽的馬是匹好馬,衣服咋看不顯山不漏水,再看才發覺不是一般料子,腰帶上還挂着玉佩、香囊和荷包,要是夏天估計還得配一把上好的折扇,一看就是勳貴士族的打扮。
但他們也是有公事在身的人,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軟包子,當即反駁道:“要是誰想見長官都能見,那我們長官不是忙死了,若您是公差還請拿出憑證,我們自會給您通報,若沒有,就請恕小的們無禮了”。
衙役們态度說好談不上,說壞也不至于,但說的話卻在理,官員對接都得要文書或者士印等證明自己的身份,她現在穿着常服,什麼都拿不出,人家會張她才怪。
衙役要身份證明,她才想起自己走的太急,來這裡也是臨時決定的,根本沒來得及帶金牌,也沒有帶寶玺,怎麼證明我是我,還真是一個古今中外每個人都會面臨的問題。
正在聽巨望縣縣令、漕運司佐官說話的武将臉色沉悶,突然聽見嘈雜聲和有點熟悉的聲音便轉身望了一眼,就看到了一匹熟悉的馬和有點熟悉的身影,想到一個可能,心跳瞬間加速,連忙上前查看,連說話的縣令他們都顧不上了。
一時間無法證明我是我這個問題的石忞臉色很不好看,眉頭緊皺,還有點點後悔把左旋和木蘭雨他們落下了,不然哪有這些問題。
武将走近了些才終于看清了對面之人的容貌和馬匹,臉色一變,連忙上前行禮道:“給主子請安”,武将是在場所有人中品級最高的,他這一跪把剩下的人吓得不輕,尤其是巨望縣縣令和漕運司佐官,畢竟行跪禮那可是獨屬于當今陛下的。
縣令和步千雪是同年,運氣好抽到了巨望縣的缺,但他又不是前三甲,根本沒機會近距離接觸陛下,也就任職前遠距離見過一面,頭都不敢擡,全程靠聽,如今兩年都快過去了,他是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不過武将是外禁軍的參謀長,肯定比他清楚啊,連忙跟着上前跟着行禮道:“給主子請安”。
“給主子請安”佐官也不是傻的,抱着要錯大家一起錯的心态也行了禮,當官的都行禮了,剩下的外禁軍、漕兵和衙役也不敢不行啊,行禮的聲音頓時蓋過了碼頭的嘈雜聲,引得衆人駐足觀望。
本來以為要等左旋他們到才能知道詳細情況的石忞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快,見附近的人都往這邊看,連忙道:“都起來吧”,一看才發現武将竟是外禁軍的參謀長,難怪認識她,除了佐官完全不認識之外,縣令石忞也是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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