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這裡的習俗,為了給家人和自己祈求福運,新人成親前的三個月是不能想見的,轉眼就到了天福八年六月八日,而她們的婚期是九月九日,這是兩年前欽天監就算好的好日子。
老院長一家的案子這幾天并沒有什麼大的進展,張道長那邊倒是出乎她預料的退隐于山林之中,沒人帶路幾乎很難找到他們師徒二人的住處。
雖然有她故意透漏老院長一家遭遇信息在前,但做這個決定的可是張道長,她最多隻是推波助瀾的作用,不過這樣她也就放心了。
張道長雖然不怕死,但不代表他就不想活,尤其是徒弟又乖又聰慧的情況下,肯定是竭盡全力能多教一點就多教一點,所以一聽說了老院長一家的遭遇後,立馬就開始晝伏夜出的趕路找了個早就中意的地方隐居起來。
一來躲避禍事,畢竟他也不敢打包票說老院長一定不會出賣他;二來持恩這兩年多也曆練的差不多了,是時候靜下來好好沉澱沉澱,再學點其他的了。
晚上用過晚膳後,步千雪就會出宮回府,而且這一去就是三個月,石忞一想到兩人要分離這麼久就很難過,所以今天早朝結束後,她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去文宣殿批閱奏疏,而是去了安仁宮。
兩人足不出殿,奏疏、密信也被搬到了安仁宮,這一呆就是一天,要多膩歪就有多膩歪,連見慣了的路關初等人都有點覺得牙酸,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他們咋就隻好好見一面就滿足了呢?
直到夜幕降臨,石忞才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頭的送走了步千雪,兩人約定,若是想見面了就提前寫信定下時間和地點,然後相聚。
從太思門回去的路上,石忞沒有坐禦辇之類的,就着宮燈和漫天星鬥散步般往回走,路關初等一行人也隻得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快到鳳德宮時,石忞卻沒有進去,而是轉道去了永壽宮,到的時候,永壽宮已經關上宮門,但在外面卻看得見裡面宮燈的光線,很是明亮,顯然應該還沒歇下,當即示意宮侍上前敲門。
沒一會,門就開了,見來的是石忞,一個宮侍立馬高興的進去彙報了,另一名宮侍則将他們迎了進去。
正在看道教經書的文昱聽說石忞來了,也沒有方下書本,隻說了一句知道了,雖然她好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道經,但畢竟是整個後宮明面的掌權者,該知道的還是知道的,而且今天一早步千雪就來給她請安彙報順便交接一下,自然知道這會步千雪估計已經出宮了。
自從文候府原爵子死後,太後對陛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有多寶貝,現在就有多不搭理,這兩年典總管等人也見得多了,知道怎麼處理。
在典總管等人的恭迎下,石忞進了正殿,文昱和她們愛在書房看書不一樣,喜歡随心所欲,一進殿就看到文昱居然坐在下首看書,石忞也不好坐主位,便坐在了文昱下首的位置。?
見文昱看書看的很認真,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石忞也不好打擾,但一會要說的肯定也不方便路關初他們知道,便揮手讓他們都退了下去。
文昱感覺到石忞坐在她旁邊後,就看不進去了,但也不想先開口,便全靠一口氣端着。
宮燈照得殿内亮堂堂的,橘色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一個假裝在看書,一個在想怎麼開口,香爐熏香蜿蜒着往上走,石忞也終于發現了文昱手中的書本半天沒翻頁,試探性的問道:“母後可容兒臣說兩句?”。
啪的一聲,文昱把書合攏丢到了茶幾上,“說吧,我聽聽看”。
“表哥的事已成定局,縱有仙神在世,恐也無力回天,兒臣有錯,母後盡管打罵兒臣就是,何必為此生氣傷身。”石忞說完放在膝蓋上的手有些手足無措。
她不是沒勸過文昱,也不是沒認過錯,奈何文昱每次都是顧左右而言他,最後都隻能不了了之,如今眼看着她和步千雪就要大婚,她實在不想到時候和母後中間還隔着一根刺。
原本神色自然的文昱聞言色變,沉思良久,才轉頭看向一臉忐忑的女兒,終是心有不忍,難過道:“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我自己的氣啊,若是當初去見他時不那麼決絕,或者稍微給他一點希望,他也不會走那一步啊”。
文昱對文之遠和文之勉兩個後輩頗為喜愛,也都有些了解,但也隻是有些,遠比不上對自己女兒的了解,所以她知道,隻要她不松口多提幾次,女兒最後肯定會妥協,因為她求的也不多,隻要能保住文之遠的命就行了,這對女兒來說并不難。
甚至有點猜到女兒的不忍心和萬一饒恕文之遠後更希望他能洗心革面,不再做這些于國于百姓都不利的事,所以那唯一一次去看文之遠的時候,她說了不少重話,原本是想敲打一二,沒想到卻成了催命符,這是她沒想到的。
一開始,她生女兒的氣更多點,因為她覺得如果女兒早點赦免文之遠死罪,他就不會走極端,就能活下來,所以之後跟女兒就有點疏遠了。
随着時間的流逝,她對女兒的氣越來越少,對自己的氣反而越來越多,因為她終于意識到如果自己沒去看文之勉并說那些話,可能他還不會走極端。
她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有想過和女兒好好聊聊,可女兒實在是太忙了,派人幾次去打聽,不是在處理政事就是和步千雪在一起,她也就歇了心思。
那股勁一旦過了,勇氣也就小了,尤其是在她刻意為之之下和女兒關系有些疏遠的情況下,她拉不下那個臉,便索性端着了。
至于崇尚道法,也不過她是為自己的心靈找一份甯靜,為太皇太後和文之遠他們超度一二,盡盡自己綿薄之力。
不再回文家,則是沒臉再回,雖然她從未信誓旦旦的向文家人保證過文之遠一定能活,但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兒,心裡難免愧疚。
文之遠的死讓文之勉長大不少,以前見她親昵多過恭敬,現在是恭敬多過親昵,而且進宮看她的次數也比以前少不少,就連和女兒在一起的時候,也沒了以前的靈動可愛,這讓她即欣慰又心痛。
如果文之遠沒有死,文之勉可能也不會變成這樣,所以她就更氣自己了,每日都恨不得多打坐幾遍,多做點功課,内心才能獲得些許平靜。
文昱的想法被石忞看在眼裡,勸了幾次都無果,今天她有備而來,讀心術該用也就用水了,本以為母後是恨自己的,結果卻發現母後恨自己更多點,這事就有點難辦了。
石忞思慮再三才寬慰道:“母後,表哥的事隻是個意外,你不要太自責,若真算責任,兒臣的罪過更大,若是我早點頒布特赦或向他透露一二,他就不會走到那一步,我是真沒想到他會走極端,若是早知,我定會阻止的,就像您說的,她畢竟是我表哥也是陪我長大的侍讀,我又怎麼忍心”聲音越說越哽咽。
文昱越聽越難過,後面無聲哭了起來,女兒的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把她想的都說了出來,還把錯都擔在了自己身上,這麼貼心為她着想的女兒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面子什麼的也就不重要了。
在百官心中面冷心硬、鐵石心腸的石忞,其實傷感起來也很吓人,尤其是在意的人哭起來後,若無外人在,她能一邊跟着哭起來一邊安慰。
老師教她的要喜怒不形于色,流血都不能流淚,不能丢了皇帝的尊嚴什麼的,在她這裡得分情況,對外人她可以毫無折扣的做到,但對最親近的家人、愛人,她永遠做不到。
她不是機器,她是人,所以她會哭,也會笑,也有喜怒哀樂,更有蒙在被子裡默默哭泣顫抖的經曆,雖未與人言,但不代表沒發生過。
文昱見女兒也跟着哭,還一邊安慰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哭了,反過來安慰女兒,兩人這才用手帕擦了不多的眼淚控制住了情緒,經這一哭,卡在兩人中間的刺也就沒了,親昵的拉着女兒的手道:“這段時間難為你了,娘專了牛角尖,讓你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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