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在刑訊之前我們需要核實一下你的個人信息和案件情況。&rdo;王晰頭也不擡地看着物證科那邊遞過來的資料。血腥照片一張接着一張,王晰皺了皺眉。
&ldo;龔子棋,22歲,西區人,殺了人。被殺的那個人我不認識,随機殺人。&rdo;
對面的人似乎被訊問慣了,漫不經心地玩弄着手铐之間的鍊子。
高楊坐在王晰身邊錄筆錄,擡頭看了龔子棋一眼。
年輕人長了一張兇狠的臉,五官硬朗,眼睛像鹫鳥一樣陰沉。他整個人沒有半分忏悔的樣子,半趴在桌子上,挑起眼皮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檢察官。
&ldo;怎麼換人了?&rdo;
&ldo;現在是訊問,你隻用回答我的問題,别問這些有的沒的。&rdo;王晰依然懶得擡頭。
高楊看得出來王晰在生氣,畢竟每次王晰都不想攪合在那兩個祖宗之間,結果總是被迫攪合。
&ldo;殺人動機是什麼?&rdo;
&ldo;我說了,随機殺人。&rdo;
王晰沒回,拿起犯罪現場照片:&ldo;這是受害人對嗎。&rdo;
龔子棋一揚下巴:&ldo;是。&rdo;
&ldo;頸部、腹部、太陽穴均有傷口,&rdo;王晰放下照片,翻了翻法醫報告,&ldo;你的犯罪工具是什麼?&rdo;
&ldo;匕首。&rdo;
&ldo;頸部至少捅了三刀,腹部有淤血,是被重擊過的痕迹。腹部有五處刀傷,幾乎捅在同一位置。太陽穴也補了一刀,經法醫鑒定是死者死亡後補的。&rdo;王晰把報告推到他面前,&ldo;什麼深仇大恨啊?&rdo;
龔子棋不耐煩地湊到王晰面前,高楊側身往王晰面前一擋,溫和白淨的臉突然爆發出戾氣。龔子棋一愣,随即像露出看小朋友一般嘲諷的表情,從善如流地靠在椅背上:&ldo;都說了随機殺人,我不認識他。&rdo;
&ldo;故意殺人,根據我國刑法232條,處死刑、無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你雖然在犯罪現場沒離開過,可以算自首,也有坦白情節,但就目前審訊狀況來看并無悔改,犯罪手段殘忍,我們會考慮對你提起死刑公訴。&rdo;王晰把卷宗合上,&ldo;你還有什麼遺漏的情節嗎?&rdo;
&ldo;沒有。&rdo;
王晰歎了口氣:&ldo;我必須提醒你,你不要指望在我這兒隐瞞,等着你的刑辯律師過來你再說。我們雙方證據是法定共享的。你在我這兒隐瞞那是罪加一等。&rdo;
&ldo;我不隐瞞。&rdo;龔子棋低下了眼,把臉埋進陰影裡。
看守所的窗透過一束陽光,慘白地照在桌面上。灰塵絕望地漂浮,離開了光影,就再也看不見。
&ldo;我接受死刑。&rdo;
王晰凝視着眼前的年輕人,狹長的漂亮眼睛裡閃過悲憫。
他猛地把卷宗一合:&ldo;高楊,走。&rdo;
高楊愣了一會兒,趕忙起身跟上。
&ldo;小劉,可以把那精神病放進來了!&rdo;王晰沖着門外喊了一聲,就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領帶也沒打正,頭發一看就是随便抓了兩把的栗子頭。要不是那張臉天生長得精緻,那雙眼睛生得桃花一樣漂亮,就照他這麼瞎糟蹋,早就成了大街上的屌絲男,找不到媳婦的那種。
&ldo;喲晰哥,假沒休成啊?&rdo;鄭雲龍一進來就來了個親切問候。
&ldo;閉嘴吧你,省着點去見你當事人。&rdo;王晰揉了揉太陽穴,像是被剛才的案發現場照片晃得有點難受。
&ldo;行了知道您老了,您快回去歇着。&rdo;撂下這句話鄭雲龍就閃沒影了,隻留王晰在原地暗罵一聲操。
……
&ldo;你确定你是随機殺人?&rdo;鄭雲龍坐在龔子棋面前,整個人像隻貓一樣倚靠在椅背上,像是和龔子棋在比誰更随意。
&ldo;是。&rdo;
&ldo;你有個弟弟吧?&rdo;鄭雲龍突然來了一句。
龔子棋蓦地收起了漫不經心地樣子,随即又放松下去:&ldo;沒有。&rdo;
鄭雲龍察覺到他在緊張。他不在玩弄手铐間的鐵鍊,雖然靠在椅背上,但整個人一動不動。
&ldo;方書劍,對吧?&rdo;
龔子棋突然暴怒起來,手铐磕在桌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音。他整個人朝前傾斜,像是困獸要把面前的律師生吞活剝。
&ldo;我殺的人,和他沒半毛錢關系!你們别去動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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