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喬這時便表現出極大的先見之明,在楊盼兒等人凍得索索發抖的時候,她卻可以裹着厚厚的大氅,偎在暖烘烘的腳爐邊飲茶。冷熱相形之下,别提叫人多嫉妒了。
楊盼兒等人拉不下臉面來向她示好,尹婕妤卻不忌諱。當下她頂着從連喬處借來的一件猞猁皮裘衣,舒舒服服的将一雙腳并靠着,看着不遠處道:“淑妃娘娘的身子可真結實,這大冷的天,虧她在風裡站得住。”
男人們凍着也就罷了,難為孫淑妃一身薄薄紅衣還能在外頭談笑自若,看來但凡要成大事者,沒有點忍勁都是不成的。
連喬在心底默默地吐着槽,卻并沒把這話對着尹婕妤說出來。尹婕妤這回跟來也頗奇怪,按說她無寵,在宮裡也不打眼,皇帝不一定記得她,興許是穆皇貴妃将她列在名單上的——穆氏自己不能來,當然需要一雙眼睛替她監視路上的一舉一動。
鑒于此,連喬覺得自己還是言語慎重些為好。
尹婕妤同每個人都是極合得來的,就算别人不怎麼搭理,她也能自顧自的說下去,“妹妹瞧見沒?聽說這回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準許攜帶家眷随行,他們倒好,一個個都把自家如花似玉的姑娘捎出來了,你說這是個什麼意思?”
連喬心照不宣的望向那些在冷風中縮着脖子的女孩子,這些金枝玉葉,一向在家裡享慣了福的,哪裡經得起路上颠簸苦楚?她們的老子倒也并非不愛惜女兒,隻不過認為一時的辛苦比起終身的享樂算不了什麼——若能得皇帝青眼選入宮為妃,可不一家子都雞犬升天了?為了這個,哪怕兩條腿走斷了也是值得的。
尹婕妤鄙薄的撇了撇嘴,“枉他們還是飽讀聖賢書的君子呢,比起市井裡賣女兒的酒鬼賭徒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此話雖說出于義憤,保不齊也有自己的私心在裡頭:皇帝僅有一個,瓜分的人多了,自身的好處自然會少一點,何況誰都是不願吃虧的。
想到這裡,連喬倒有些替皇帝惋惜:其實後宮佳麗雖多,真正能對皇帝付出真心的有幾人呢?即便有,也很難得到天子的發掘欣賞。所謂的宮鬥,其實壓根不是在比拼皇帝的情意,而是争奪後宮僅有的一點生存資源罷了。
路途雖然艱苦,幸好尚有驿站可供安歇。而宮眷們盡管背地裡少不了勾心鬥角,面子上還是裝得氣氛融洽的,哪怕在暗含機鋒的時候也不例外。譬如此刻楊盼兒就看着姗姗走進驿館的宋思懿,笑吟吟的說道:“不知宋妹妹的父親是在哪一處當差?若是見了面,咱們少不了過去打聲招呼。”
宋思懿一張光滑水潤的臉險些沒繃住,在驿館昏黃的燈光下泛出金棕色,她闆着臉道:“不勞姐姐大駕,父親他老人家近來身子抱恙,早就辭去驿館的差事,回鄉歸隐去了。”
她面上盡管裝得鎮定從容,可如一轉身就能發現,幾個三品官的女兒已悄悄議論開來:原來宋美人的父親是個驿丞,怪道她從來不談論自己的出身呢!
第二天綠珠悄悄向連喬道:“婢子早起去後頭打洗臉水,正看到宋美人從裡頭出來,兩個眼圈都是青黑的,好似一夜沒睡。”
聽了那些叫人生氣的話,誰還睡得着。連喬不以為意的将一對明珠耳铛戴上,可見家世好有家世好的難處,家世差也有家世差的難處,最好是那種清貴門閥,隻任文職,又家學淵源的,可是這樣的人家,大約也不肯将女兒往皇宮裡送了。
心情再不佳,宋思懿也沒法假稱抱病,皇帝不可能為她一人耽擱行程,若因此不能趕往北漠,隻怕就會有人捷足先登了。所以無論如何,她也要腆着臉坐在車駕裡頭,不管那些貴女背地裡如何議論——從這一點上,連喬很佩服此人的心理素質。
一行人緊趕慢趕,總算在半個月後抵達了北漠邊際。其實時間算不得很久,但因為風餐露宿的生活比起宮中的安逸相差太遠了,便使人尤其覺得日子漫長。
大興皇帝駕臨,北漠的大君親自來為他接風洗塵,一道前來的還有兩位王子和一位公主。
那北漠公主名叫呼延麗,雖不是大君唯一的女兒,卻是他最鐘愛的一個,生得也極為嬌俏豐麗。她那種俏麗,和大興朝的女子比起來又格外不同。京城裡流行的是紙片人,不盈一握的小腰,纖弱袅娜的體态。偶然有一兩個打破常規的,也豐滿得将至癡肥的地步。
這呼延麗卻很好的表現出北漠女子的健美風尚。蜜蠟顔色的肌膚,微微上揚的眼梢,豐隆挺拔的鼻子,還有那似翹非翹的小嘴,裡頭仿佛盛着蜜似的,引得人要去嘗一口。當然最難得的還是她的身段,居然凹凸有緻,該收的收,該翹的翹,好像每一寸肉都拿捏着長得恰到好處似的,莫說在草原,即便拿到京城也稱得上尤物。
這尤物站在她父親身後,上上下下睃了楚源好幾眼,想必私心裡已取中這位美男子。
連喬不禁感歎,楚源還真是一塊香饽饽,走到哪裡都有人捧着。這還沒說幾句話呢,北漠的公主就已經看上他了。
就不知大君是否也有這個意思。連喬看向那位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隻見他紮起的頭發中已隐有白絲,一雙眸子卻如鷹隼般銳利深刻,可知此人也是不能小看的。
用過了簡單的接風宴,連喬就借口酒醉回帳中歇息。她本就有些疲累,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位大王子呼延茂的目光時不時停留在她身上。他要是生得好看些倒也罷了,偏偏此人臉上少說也有二兩橫肉,颌下還有一把漆黑的大胡子,一看便知是在酒色中浸淫慣了的,輕易招惹不得。
随行的營帳都是用帷布紮起來的,雖然略顯簡陋,裡頭卻布置的極為舒适。綠珠此番出來興緻頗高,她樂呵呵的将毯褥鋪好,一邊問道:“主子怎麼不多呆一會兒,那酒菜還算不錯哩,可見大君下了功夫。”
她方才多喝了幾碗酒,臉上尚有些紅撲撲的。
“不過如此罷了。”連喬淡淡道。大約在宮裡常拿牛羊肉煮火鍋,已經吃膩了嘴,即便草原上的羊肉更嫩更香,比起預期中也差了點什麼。
當然不得不說,北漠人的熱情好客還是很值得稱道的,勸了一杯又一杯,大有不醉不歸的架勢,連喬看了着實惶恐。當然她沒被裡頭興奮豪爽的氣氛感染,還有另一層原因:這才離開十多日,她已經開始想念宮中的女兒。
要是有電話就好了,隻需輕輕一撥就能知道那頭的訊息,省得她在這裡牽腸挂肚的。可見現代社會的标志之一就是通訊手段的進步。
綠珠理好了被褥,試着往上頭躺了躺,說道:“可惜咱們這趟沒帶架子床出來,不然還要平整些,主子您隻好将就着罷了。”
連喬輕輕的嗯了聲,并不覺得十分不便。她雖然喜歡享福,但也并非吃不了苦,何況這趟出來遊玩倒是次要的,要緊的是得和連勝說得上話,但兩人名為兄妹,身為後宮女眷也不應常與外臣往來,有個什麼法子可多多接觸呢?
草原上的天黑得快,才一會兒的功夫,天色就已經由湛藍變為深藍,還有許多顆星子眨着眼。
綠珠在帳門口徘徊不去,似希望也似有些不确定,“不知道陛下今夜會不會過來?”
連喬懶懶的抻腰,“大約不會了,咱們早些安寝吧。”
北漠大君是個知情識趣的,說不準就會派幾名美女侍奉異鄉的貴賓。就算大君想不到,楚源身畔還有孫柔青宋思懿等人簇擁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連喬倒不信他有這樣好的定力,一旦吃醉了酒,定會有哪個眼明手快的将他拉過去。
與其抱着不切實際的希望,還不如早早睡覺思量正事——其實也無所謂,哪怕不是在三妻四妾的年代,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也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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