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烏鴉與女孩》
改編自乙一短篇《眼的記憶》
他是隻醜陋且肮髒的烏鴉,他被人打、被人罵,他在天上逃竄,他飛進了女孩的房間。那個女孩,純潔又美麗。她坐在白色的玫瑰旁,可她的雙眼卻是兩個黑洞,她什麼都看不見。
看不見正好,她不會嫌棄他、打他、怕他,她與他說話。
他把嗓音壓得低低的,他把看到的一切編造成美妙的故事告訴她,他愛上了她甜美的笑,
他把自己扮成了她溫柔俊美的王子殿下。
可是他的公主總是落下晶瑩的淚花,她的夢隻有黑色。她多麼多麼想看到呀,哪怕隻能看到一丁點色彩也好啊。
隻要能看到她笑,無論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哪怕染紅我的全身。烏鴉想。
“我會實現你的願望的,我親愛的公主殿下。”烏鴉說。
烏鴉飛入糖果鋪,用他尖銳的嘴刺入小男孩的左眼——小男孩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珠子就被奪走了。烏鴉把眼珠送給他的女孩,女孩把柔軟的、帶紅的珠子塞入自己的眼窩,呲溜——啊!她看到了五顔六色的糖果!一顆又一顆!
可是第二天,眼珠子就失效了,女孩又開始憂郁了。
烏鴉飛入農場,用他尖銳的嘴刺入女人的右眼——女人用棍子打了他,讓他頭暈目眩,可是他依然奪走了女人的眼睛。受傷的烏鴉把眼珠送給他的女孩,女孩把柔軟的、帶紅的珠子塞入自己的眼窩,呲溜——啊,她看到了碧綠的田野,綠油油的世界簡直美極了!
可是第二天,眼珠子依然失效了,女孩又開始憂郁了。
受傷的烏鴉飛到海邊,用他尖銳的嘴刺入老頭的左眼——老頭反應敏捷,拔掉了他的羽毛,撕裂了他的嘴,雖然最後依然被他奪走了眼睛。傷痕累累的烏鴉把眼珠送給了他的女孩,女孩把柔軟的、帶紅的珠子塞入自己的眼窩,呲溜——啊,他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大海,海天相接的模樣簡直比夢境還美!
可是第二天,女孩卻在噩夢中驚醒。
她說,她看見了黑色的可怕怪物!
所有美好的景象,無論是五彩的糖果、綠色的田野還是湛藍的大海都會突然坍塌——因為那個可怕的黑色怪物!
“我怕它!我恨它!它為什麼總是出現!它為什麼不消失?!”女孩問。
“我好害怕,我可以握住你的手嗎?”女孩問她的王子殿下。
渾身是傷,沒有一處可看的烏鴉呆呆地望着她,過了許久才說:“我親愛的公主殿下,我有罕見的傳染病,如果接觸你,會傳染給你的。”
女孩要做眼睛手術了,隻要手術成功,她就能看見一切——
“我多麼想看見你呀,我的王子殿下。”女孩甜蜜地說。
“手術前,我還會送給你最後一件禮物。”烏鴉說。
烏鴉奄奄一息地飛向村莊,他成功地用自己被打歪的嘴奪走了農婦的眼睛。他把眼珠子送給了自己心愛的女孩,女孩開心地将熟悉的柔軟珠子塞進自己的眼窩,呲溜——
可是,幾秒後,她卻開始驚恐地尖叫!
她看見了黑色的、醜陋的怪物,用那雙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視她!
她看見那個黑色怪物猛然張開翅膀,猛地朝她撲來——
殘缺的毛、鮮紅的皮、渾濁的眼、腐朽的嘴——
快速放大!放大!放大!
直到噗嗤一聲——
她的什麼好像爆炸了,什麼被奪走了。
眼球嗎?
大腦嗎?
心髒嗎?
身體嗎?
生命嗎?
她的眼睛在流血,她像個斷線木偶,瞪着烏鴉所在的位置,歪歪地倒在地上。
第二天,人們發現了女孩的屍體。
在她的胸口處,躺着一隻死去的烏鴉。
【寫于202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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