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朕,也不知曉。”
康止戈苦笑着,搖着頭,也自嘲着:“朕的親生骨肉,朕豈會不思念,豈會不願見,隻是每每見了他,他那雙眼睛,那雙仿佛他是我爹,我是他兒的目光,朕就好生惱怒。”
齊烨:“???”
“笑言罷了,他那模樣,他那舉止,那他目光,總是流露着失望,流露着對世間萬物的失望,朕,不喜,在他的眼中,朕這皇帝,骁兒這太子,文武百官,販夫走卒,無甚區别的,無甚區别的,朕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夜在營中,朕說要舉起義旗挽大廈之将傾,凜兒問朕,問朕…這天下換了皇帝,就可安定幾分不成…”
“朕,怒,大怒,說自是可安甯幾分,自是可太平幾分,朕,要做明君,要做善待百姓的明君,要做善待軍伍的明君,要做…”
“可他說,皇位總歸是要傳下去的,朕就算做了明君,太子就算做了明君,之後呢,我康家子孫,我康家世世代代,皆可做明君嗎,這世道,錯,大錯特錯…”
“皇帝不應是九五至尊,世家不應享盡天下特權,官員不應肆無忌憚,他說他不信朕可以成為明君,朕擡起了手掌,要打他,文德與太子攔住了朕…”
“朕說,朕會做明君,做成了明君,叫他入宮,再好好教訓教訓他…”
“他說好,待有朝一日,天子想殺人時候,文武百官會齊齊唾罵朕,朕卻束手無策,隻能生悶氣,待有朝一日,世家霸占百姓良田時百姓敢拿着棍子驅趕世家子時,待有朝一日,文武百官敢穿着官袍走在鬧事之中百姓卻看都不會多看上一眼時,那朕,就是明君了,他會入宮請罪,會恭賀朕成了明君。”
齊烨微微張着嘴巴,心中漣漪不斷。
天子想殺人,官員敢罵天子,罵的天子隻能生悶氣,沒辦法殺人…
有人搶奪百姓家産時,百姓可以挺起腰杆保衛自己的财産…
官員見到百姓時,不會盛氣淩人,百姓也不會對官員躬身行禮…
皇權,不再至高無上!
特權,不再高于法理!
官員與百姓,平等視之!
這,不是盛世又是什麼,不是盛世才出現的情景,又是什麼!
短短幾句話,正切中了封建社會的最大問題,首先是帝制,誰也無法保證一家一姓的後代子孫都是聰明人,皇權需要被約束,可以中央集權,但是不能全部集中在宮中。
其次,階層與地位,地位可以劃分清晰,管理者與被管理者,但是必須建立在“法理”的基礎上,這個地位是社會地位,而不是階層與階層之間有着天差地别的“特權”,高地位,在享受高特權的前提下,必須對社會有着更多的付出。
齊烨越是深想,越是敬佩康凜。
作為一個将軍之子也好,皇子也罷,應該享受最大特權的人,卻能思考到問題的“本質”。
“那時,朕不懂,他說的是瘋話,是癡話,當朕坐在了龍椅上,當朕至今還坐在龍椅之上,漸漸地,明白了,明白了這混賬東西為何說那瘋話、癡話,朕,統統懂了。”
“是啊,百姓不懼怕官員,單單是這一件事,就…”
齊烨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話鋒一轉:“楚王殿下離開時,說謝謝我。”
“哦?”
“說因我,因學生,因學生這幽王府世子,陛下,不會成為太上皇,因我,太子殿下不會死,因學生,陛下多了幾分笑容,太子,依舊快意恩仇。”
文德猶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走個過場說個“大膽”,想想還是算了,沒外人,沒這必要。
天子笑了,笑聲并不爽朗,隻有自嘲,隻有無奈,以及無盡的落寞。
國朝天子,九五至尊,卻在見到自己親生兒子時,沒來由心生一種“相形見绌”的感覺,這讓他如何不自嘲,如何不無奈,如何不落寞。
或許在天子的信中,他多麼希望康凜真的如世人所想的那般,隻是一個書呆子,隻是一個毫無存在感的皇子,隻是一個讀書讀傻了與世無争的王爺。
“你們…很像。”
天子望着齊烨,幽幽的說道:“世子,不應以百姓的口吻說話,王爺,不應比百姓更加了解百姓,你們是世子,是王爺,你們是這天底下身份最尊崇的人,難道,你們不知曉嗎?”
齊烨滿面汗顔之色,與康凜相提并論,讓他面色羞紅。
他對百姓感同身受,是因他真的出身百姓,世子,他隻做了兩年,百姓,卻做了二十多年。
可康凜不同,康凜是一個真正的古代人,一個出身優渥的公子、少爺。
是啊,或許這就是康凜是康凜的緣故。
一個億萬富翁,永遠不會落下車窗望着路邊的乞丐,去思索乞丐背後的故事,去思索為何乞丐吃不飽飯,又為何衣衫褴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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