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之後,她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有些惡心。容磊接過來喝完,把空杯子擱在床頭,他自己也躺了下來,一言不發的拖過她摟住,閉上眼,貌似準備補眠。他從剛才開始一直不說話,顧明珠就一直不敢動,不知道該不該主動去挑逗他。現在的容磊自然不必提,城府深似海。可哪怕就是在六年以前,他還是個簡單陽光男孩的時候,顧明珠就很怕他不說話的模樣。他第一次對她冷面的場景,顧明珠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個高秋季節,陽光鮮亮。c大的道路兩邊種着高大的法國梧桐,陽光跳躍着從樹葉縫隙裡灑下,落在樹下的高大男孩肩膀上,斑斑點點,如夢如幻。顧明珠那時站在容磊對面,理直氣壯,咄咄逼人:“我、不、去!”她一字一句,傲慢的拒絕他的好言邀約。那是顧明珠和容磊打賭打輸了之後不久的事情,顧明珠對于把自己輸給他當女朋友一事還是暗暗不服氣,容磊說什麼她都唱反調,巴不得他一時惱火說分手,還她自由身。容磊當時也确實覺得惱火,他喜歡這個小姑娘的傲氣才氣和美麗聰明,并且在相處的過程中,他越來越放不下,認定了這顆就是自己要的明珠,勢必捧于掌上,珍愛一生。可是顧明珠的壞脾氣也确實讓容磊頭疼,像現在,他跟她前天說的好好的,他們宿舍集體活動,請她參加。可是她今天說變卦就變卦,說不去就不去。全宿舍男生帶着家眷都等在車裡。容磊也是少爺脾氣耍慣了的,要真今天被她得逞了,以後面子要往哪裡擱?“顧明珠!”容磊冷而平的叫了她的名字一聲,自此再無勸降的話語。他背着太陽,周身被陽光鍍了一層模糊的金色。濃黑的眸此時微微的眯着,唇微抿的線條不甚愉快。兩個人默默站着,他低着頭看着她的眼睛,明明沒什麼表情,顧明珠卻覺得攝人心魄。僵持了不到三分鐘,顧明珠覺得後背癢癢的,生平第一次有了冷汗涔涔的切實體會。容磊忽然毫不猶豫的轉身,作勢要走。她心裡一急,想也沒想就追上去拽住了他的手臂。容磊偏頭看她,還是不說話,她呼吸有些急促,又羞又惱的瞪他。他伸過了手牽着她。容磊的手大而幹燥,很溫暖。顧明珠的手握成拳,被他握的包在掌心,密不透風。她小碎步跟着他低頭往前走,心裡又委屈又甜蜜。記憶裡,那天車窗裡吹進來的風都是帶着香甜氣息的。顧明珠記得自己穿了件粉色的外套,裡面是淺咖啡色的t恤,印着大大的抽象誇張米奇圖案。她的頭發散散一把随意紮在腦後,臉側垂下兩縷,随着風往後掃。容磊坐她身旁,那細細的發尖就刺到他的唇上,酥麻電流直通少男的心底。如果她能調取容磊的記憶,那段影像是這樣的:深秋的藍天萬裡無雲,陽光細密的灑下,路邊的池塘裡波光粼粼全是碎碎的金色。身邊的小女孩還在生氣,手肘撐在打開半扇的車窗上,她一手扶着腮幫子。風溫柔的吹,爽朗而沁人心脾。少女顧明珠賭氣的看着窗外,神情别扭到可愛。“走開!”顧明珠不耐煩的低喝,打掉他摟上來的手。一眼橫過去,自以為威力十足,卻不知道隻是勾的某人心底更癢癢而已。容磊仗着最後一排的地理優勢,毫不手軟的逗弄她。顧明珠皺着眉推他,咬牙切齒的瞪,像隻撒潑的小貓。容磊強行把她壓在懷裡,雙臂箍的不松不緊,任由她在小小的空間裡掙紮,磨蹭的他嘴角越來越彎。“小豬,讓我親一口好不好?”他貼着她的耳朵熱熱的吹氣,叫着她還沒聽習慣的愛稱,極紳士極正經的問。顧明珠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雖然一向飛揚跋扈,但在男女之事方面卻極為保守。容磊又格外的珍惜她,所以那時,他們兩個還停留在牽手親臉頰的初步階段。顧明珠“刷”一下紅了臉,趕緊往下鑽,臉貼在他胸口一動不動,兩手死死抱着他的腰。容磊樂的笑出聲來,低頭在她發間輕輕的啄。一路嬉鬧,最後顧明珠還是半推半就被他親了去。那是他們第一次舌吻,也是顧明珠的初吻。容磊格外的情意綿長,小心翼翼的舔她的嘴唇,誘哄她酥軟在他懷裡。顧明珠憋氣憋的臉通紅,他吃的愛不釋口,含着她的丁香軟舌在嘴裡咂弄,大手托着她的背,緩緩的揉。前方有室友發現後排角落裡這旖旎一幕,口哨聲俏皮的響起。顧明珠一驚,猛的縮了回去。容磊扣着她的後腦勺,意猶未盡的舔着她嘴角的晶亮,濃墨般黑的眸裡,滿滿都是情意。有男生揚聲開他們玩笑,顧明珠害羞的一聲不吭。容磊護着她,笑着反擊。一路,一車廂的笑聲。那時青春少好的年紀,戀人在側,呼吸吞吐的都是甜蜜。車搖搖晃晃的往郊區開,顧明珠對于目的地之類的完全不感興趣,昏昏欲睡的歪在容磊膝頭,她困惑而遲鈍的感慨: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就是容磊這樣子吧。“安心睡,到了我叫你。”容磊用溫暖的手指輕輕蹭她的臉頰,一下下輕柔的撫摸,顧明珠格外心安,周身輕飄。“那你記得叫我……”窗外雪花飛舞,顧明珠被往事和夢境糾纏着,像當年一樣,半夢半醒的在容磊懷裡低語了一句。六年的時光,一頭、一尾。石頭,你還記不記得叫我?尋常石頭沒有叫醒小豬。顧明珠餓醒時,容磊還在沉睡。雪越下越大,急而密的鋪天蓋地而來,沒有拉窗簾的室内光線暗淡,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顧明珠揉着暈乎乎的腦袋坐在床上發呆,回身看看他的睡顔,她忽然就笑了。真好,這樣倦極而眠,不管時光變遷的一天。“石頭,你餓不餓?”她推推身邊的容磊,柔聲的問。容磊絲毫沒有反應,她看着他的平靜的眉眼,格外心喜,伸手捏他的鼻子,在他臉上揉捏了好一會兒,他才皺着眉很倦很低的嘟囔一句:“好困……别鬧。”顧明珠心想大概是年關将近,公司事務繁忙,他好久沒好好休息了。她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輕輕下床去了。客廳陰冷,廚房裡連碗筷都沒有,打開冰箱,昏黃的燈下冷氣絲絲,幾客幹掉了的外賣盒飯散落着,各式各樣的酒倒是排列的整整齊齊。顧明珠轉了一圈,開了空調和電視,給自己熱了杯牛奶,盤着腿惬意的在沙發上撥電話。一個小時後,衣服、吃食、餐具等通通送貨上門。雪越下越大,開了燈的屋子像遺世獨立的小小城堡。廚房裡,電磁爐上座着瓦罐,嘟嘟的冒白煙,雞湯的香氣輕手輕腳的散漫出來。顧明珠削了一根莴苣,切成小片狀,放鹽腌了十分鐘,洗幹淨後加生姜末,泡在鮮醬油裡。雞湯關火時,小菜和米飯都好了。容磊一直在黑甜的夢裡無望的掙紮着,有時他稍稍清醒,聽到她在外邊偶爾發出的小小聲響,就又意志昏沉的軟綿了下去。明明知道不應該,可就是醒不過來。好久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睡到渾身癱軟過了,顧明珠再一次進來叫他起床吃飯時,容磊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她,簡直不知今夕是何夕。“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顧明珠有些擔憂,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好端端的怎麼昏睡這麼久?容磊定了好久,搖搖頭。“那起來吧,我們開飯了。”顧明珠笑着伸手拉他,把他的衣物拿過來,又去衛生間給他把牙膏擠好。容磊收拾停當出來,顧明珠正在擺餐具,見他來,招呼他進去廚房把砂鍋端過來。天色已然全黑,透過廚房溫暖的窗戶看外面,路燈下雪花狂舞。室内暖而香,容磊穿着薄薄的襯衫都不覺得冷。他揭開砂鍋蓋子看了一眼,香熱白汽撲面而來,溫馨的讓人想落淚。黃澄澄的雞湯裡,青菜、香菇、冬筍、黑木耳浮浮沉沉,間或有鹌鹑蛋翻着小小的雪白肚子,滿滿一鍋,色香味俱全,看得睡了一天一夜的他食指大動。顧明珠在外間揚聲催,湯端過去了,她又指揮他盛飯。客廳裡電視開着,播着吵吵鬧鬧的韓劇,誰也不在看,誰也沒去關。容磊在被顧明珠指使着來來回回之間,冷厲的眉眼溫軟下來,如同尋常居家男子。這場雪下了好多天。容磊和顧明珠的關系在不穩定中尋求穩定。容磊的表現好像如他所言,是不在乎她的。可是偶爾的眼神交彙裡,顧明珠明明能感覺到他的滔天情緒。她揣測來揣測去,他的忽冷忽熱隻能解釋為負隅頑抗。他還恨,那麼我等。顧明珠心裡暗暗歎息,我欠下的,當然我自己一點一滴的還。離除夕不到十天的時候,雪停了,年味開始濃郁。化雪的天格外冷,傍晚五點,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有容”的樓下,一輛白色的寶馬發出刺耳的急刹車聲,車門被大力推開,紀航從裡面跳出來,攔在小璇的機車前,張開着雙手,一副“你要走就從我身上碾過去”的模樣。小璇穿着咖啡色的厚重夾克,黑色的牛仔褲塞在齊膝蓋的長靴裡。一頭長而順的黑發揚在冷冽的風中,露出凍紅的白玉耳垂。她一手插在衣服口袋裡,一手支着火紅色的頭盔,冷冷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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