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希夷便将母親和弟弟托付給伯任,伯任道:&ldo;速去速回,盼汝歸矣。&rdo;衛希夷默默低下了頭。風昊還不放心,咳嗽一聲,道:&ldo;你再帶上兩個人。&rdo;伯任道:&ldo;不錯,庚你帶走,凡事有個可以商量的人。老師,另一個是誰?&rdo;另一個也是衛希夷撿來的,走大路上,看到地裡撲了好大一坨物事,撿起來一看,是個人。身高有風昊一個半高,塊頭能改風昊兩個半,缽大的拳頭,據說比拳頭還要小的腦子,端的是一位奇男子。這樣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傻大個兒,卻與風昊都認為&ldo;極聰明、極危險&rdo;的庚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聽衛希夷一個人的。風昊選他,不在乎他聰明不聰明,單看他忠心不忠心。蠻地雖是衛希夷的故鄉,如今卻是遍布着敵人,部下的忠心便顯得尤其重要,比自認為聰明、喜歡自作主張的重要得多。部下麼,會聽話就行了,腦子,衛希夷有就行了。如果這樣還不夠,那再添一個有腦子的庚。足夠了。用來對付蠻地的一切,都夠了,尤其是南君遺孤。設若有什麼不妥,衛希夷心軟了,庚可以為她填補冷靜理智的那一部分。衛希夷不疑有他,衛應漸漸長大了,雖未成年,可衛希夷自己做決定的時候也沒成年,反正,衛希夷是放心他與女杼互相照應的。女杼兩鬓染霜,智慧不減,生活也是不成問題的。在伯任的國度裡,他們是安全的。這便不需要留下庚來照顧他們一老一小,衛希夷也舍不得庚離開自己,一起生活了六年的朋友,自己将要去辦一件大事,這樣精彩的事情,如果朋友不能參與,則她打心眼兒裡會覺得遺憾。庚也歡喜,女杼與衛應也放心,有庚在,就不怕衛希夷上天入地了。使節離開的時刻,對于女杼與衛應等人來講,便是衛希夷南歸複仇的時刻了。女杼有許多囑咐,千言萬語,卻隻化作一句話:&ldo;前年,你送我去瓠地看了,原本的城池裡長滿了荒草,你還記得嗎?&rdo;&ldo;哪怕咱們家也長滿了荒草,住進了野鴨,我也不會因為傷感就放棄自己該做的事情。&rdo;女杼傷感地笑了:&ldo;萬一,我是說萬一,遇到以前的人,如果他們也長滿了荒草,千萬小心,不要再将他們當作沒有長草時候的樣子了。&rdo;衛希夷頓了一下才明白女杼的意思‐‐人,是會變的。&ldo;什麼人都會變,&rdo;女杼對庚說,&ldo;記得提醒她,不管什麼人!&rdo;庚心道,難道說的是南君之女?她變不變都一樣,我才不會讓我君吃虧。衛希夷因先前的功勞,受了伯任之封,庚光明正大地稱其為君了。鄭重地道:&ldo;夫人放心,我性陰沉多疑。&rdo;女杼笑道:&ldo;不輕信是好事。一旦讓你相信,你就會對人很好,我看得很明白了。這不是陰沉多疑,是慎重。希夷,做人要慎重。&rdo;&ldo;是。&rdo;衛希夷領了庭訓,便去逗衛應。衛應不開心了,難得說了很長的句子:&ldo;說好了,等長大了就南下。你長大了,就走了,我還沒長大呢!騙子!&rdo;好長的句子,衛希夷被噎得慘。她臉皮也厚,非常蠻橫地道:&ldo;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以後要你做的事兒還多着呢!你好好長,長結實一點,别用你的時候用不上!&rdo;衛應瞪大了眼睛,仿佛在說&ldo;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rdo;!衛希夷摸摸鼻子,柔聲勸他:&ldo;南邊還不知道什麼樣子呢,我先去探探路,成不?&rdo;衛應狐疑地看着她,衛希夷道:&ldo;那麼遠呢,還不知道是什麼情形,對不對?我才五百人,能幹什麼大事兒?都要慢慢兒來。&rdo;衛應沉悶地道:&ldo;說什麼随便你,反正我現在也幫不上忙。&rdo;衛希夷尴尬了……難得的很尴尬,她很明白衛應的感受,幫不上忙的感受。庚突然說:&ldo;您應該相信自己的姐姐。&rdo;衛應伸出一根手指:&ldo;我隻剩一個姐姐了,就一個了。&rdo;他強調。衛希夷低低地應了一聲,轉身便走。衛應在背後說:&ldo;我會把鵝養好的。&rdo;衛希夷腳下一頓,頭也不回地說:&ldo;知道了!&rdo;‐‐‐‐‐‐‐‐‐‐‐‐‐‐‐‐‐‐‐‐‐‐‐‐‐‐‐‐‐‐‐‐再返天邑,身份不一樣了,心情也不一樣了。庚滿心歡喜,離開中山國、離開熟悉的人,固有别情,卻不能讓庚的心情變糟糕,隻要和衛希夷在一起,少點人打擾,也挺好的。一路上,她的思緒轉得飛快。這幾年,衛希夷總要抽空對她講些知識,知曉她會偷學風昊也不禁她旁聽,默許了她的存在。她天生對許多事情十分敏銳,是以未到天邑,便為衛希夷籌劃了起來。哪怕知道衛希夷一點兒也沒少學,她還是忍不住操心。與祁叔的友好是必然的,如果公子先‐‐現在應該稱為唐公了‐‐如果唐公也在天邑,也必須與唐公那裡也要打點好。唐公不在天邑的可能性更大些,則要盡量不與陳後起沖突。姜節作為蔔官,又是風昊的學生,此人可以依靠。天邑還有一些人,是給好處便能收買的……衛希夷自己也有些想法,大緻與庚也差不多。兩人嘀咕一陣兒,又與任徵商議,任徵心中所想也是差不多,他不知道衛希夷與太叔玉的真實關系,卻知道他們關系很好,有過命的交情,藥氏也經衛希夷的關系,幫過祁叔玉治好了腿。這就夠了。又打了勝仗擴大了地盤兒,又得了實惠,斡旋之事也是&ldo;朝中有人&rdo;,一行人說說笑笑,十分輕松。任徵心情還沉重些,知道衛希夷不怕事兒,也擔心她一個姑娘家奔波征戰不是?好在伯任厚道,五百人是由衛希夷親選的,都是數年來與她相處的極好的勇士。隻要是在軍中,隻要衛希夷選中,哪怕是伯任的親衛,也可以帶走。但願這一次也是順順利利的。任徵心中祝禱不已。他一直覺得衛希夷命很好,運氣也好,流亡還能被風昊收做徒弟,哥哥死了卻換了太叔玉青眼有加。直到最近才發現,她卻是自幼年起便飽經離喪的。【願君如意。】衛希夷渾然不覺多了一個祝福她的人,兀自與庚說說笑笑:&ldo;我才不怕天邑那些人呢,哼,就是王的侄女,她對你很壞,對太叔也不好,要是有機會,我親自打她一頓。&rdo;庚哭笑不得:&ldo;這些都是細枝末節,不要私怨而誤事,不值得。說起來,我幹幹淨淨站在她的面前,就夠她受的了。想讓她不開心,就對我再好一點。&rdo;&ldo;嗯!&rdo;大力的點頭,衛希夷笑得燦爛極了。笑完了,又開始唱起了歌兒,不是中山的歌謠,也與天邑迥異,用一種奇異又似古老的語言,很容易讓人想起昏暗的山洞快要滅掉的篝火。庚常聽她唱起,據說也不是蠻人的歌謠,是襲自屠維的血脈的聲音。庚卻覺得這樣很好聽。往天邑花費了比數年前去投奔&ldo;荒山隐士大師兄&rdo;更長的時間,此時已到夏末,路卻很難走。過分雨豐沛的雨水将道路泡得泥濘不堪,衛希夷正借此練兵,使他們熟悉潮濕氣候下的行軍。她出身蠻人,對這樣的氣候十分熟悉,自有一套辦法教給兵士們,也借此機會再次篩選軍士。有沒有嘗過連綿陰雨苦頭,息了雄心的,她也不想強帶走。有願意走,然而身體不能适應的,也沒必要跟着去未建功勞先因潮濕瘴氣送了命。一路觀察,衛希夷對自己挑選的眼光還是很滿意的,五百人裡,不過被她心裡淘汰了十分之一而已,這裡面還有因為身體原因被留下的。已經很好了,衛希夷告訴自己。又行數日,眼見天邑将至,先派出去的斥侯卻領回了一個穿着不同服色的壯年騎士‐‐騎士也是斥侯,衣飾上有衛希夷頗為熟悉的細節,這是唐人。衛希夷驚訝地問道:&ldo;此地歸了唐國了嗎?唐公還好嗎?容師還好嗎?任先生好嗎?師槐安樂否?&rdo;騎士猛一擡頭,呆了好半天,才說:&ldo;好好好,都好。&rdo;可是,您是誰呀?曠野大路上,一位衣飾鮮明的少女,明眸皓齒、綠發如雲,年紀很輕,卻有讓人挪不開眼的美麗笑容。在唐國這樣的大國裡,國都中的淑女也沒有一個比她更好看的了。任徵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前面,好大一坨的障礙,騎士怏怏地回地神來,猶伸頭探腦,想再看一眼。【你還想眼神兒能拐彎呢吧?】任徵心中暗怒,口上卻親切地問候了騎士辛苦。騎士聲音大大的:&ldo;為我主分憂,怎麼會辛苦呢?&rdo;任徵報上了自己等人的來曆,再次詢問了騎士為何出現在這裡。伯任一戰破四國的消息還未傳揚開來,外(國)人并不知曉衛希夷在這中間放了多少壞水兒,騎士隻是知道&ldo;嗐!這就是中山君的妹妹?風師的弟子呀?怪不得,我要是風師,也收這樣好看的學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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