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處關中關外咽喉之地的潼關,乃進出大甯帝都長安的四鎮四關之首,四關守将在先帝一朝大多選于出自楊家麾下的親信之人,反而将四關之内,與長安近在咫尺的四鎮兵馬交由勳貴重臣。
從七年前楊景登基之後,勳貴任内,舊部任外的局面漸漸被打破,一來是那些跟随先帝征戰沙場的楊家老卒們無論是否功因功賜爵封侯,功成名就,大多都過凋零過失,便是尚存者,也大多垂垂老矣不堪一用。
楊景在永文二年始設四衛,讓皇子出鎮塞外領軍數萬後,又順理成章的把盤踞在長安周遭的勳貴弟子遣去邊關為将,如此一來,大甯也就多了些可人以替代因為被楊泰牽連而廢棄的大甯一代将種。
楚軍的大營就潼關之外不過七八裡的地方,破光營,長雷營,承影營,骠騎營由東往西在潼關之外的群山峽谷中一字排開。此次東征平亂,除了那座殘破的東都城誅殺晉王的頭功未曾得到,洛陽之外的諸多晉軍從百姓那頭掠來的辎重糧草被趙祁多留了一個心眼悉數帶走。
就連先被晉軍強掠充入軍中後又随晉軍大部降于趙祁一路的兩萬餘人馬,也被趙祁挑選一番後充入了楚軍的各營之中,又是一個黃昏,立于潼關之上的武士看着聽聞官軍已經兵圍東都,不日就會徹底平亂而正絡繹不絕出關的百姓有些乏味。倒是被關内落日映照得有些透紅的群山飄起的十餘裡炊煙讓人覺得有些看頭。
潼關之外的密林裡,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支箭矢穿一連從六七棵蒼翠的大樹之下穿過後射在了奔走逃散的一隻野兔上,剛剛還跑得飛快的野兔倒在了樹下不斷的抽搐着,發出了細微的悲鳴之聲。
翻身下馬後急着跑過來抽出箭矢提起了兔子的骠騎士卒向身後大喊道:“是王爺射中的”,一把大弓被握在手中的楊宸也就應聲嘲笑着洪海:“诶,老洪,本王就說了,戰場上殺人本王的槍不及的你的錘子,可打獵,你不是本王的對手”
“王爺,要不是末将的屁股還沒好利索,王爺也不見得能赢末将”洪海似乎還有一些不服氣,臃腫的身軀在停止的戰馬上不時扭動,好讓沒好利索的屁股得以喘息一會兒。待在潼關大營裡閑來無事的楊或許自己都忘了當初在北岸山給洪海打了這一頓闆子的事,否則又怎會偏偏選了洪海來一起打獵。
“聽你這口氣,是不服咯?”
“末将不敢”
等鑽進林子裡提着野兔的士卒走了出來,楊宸和洪海也就先後把手中的弓箭扔給了身後的親衛,調轉了馬頭。楊宸望着升起陣陣炊煙的大營,有些傷懷:“等回了京,本王帶你去上林苑裡,到時候我們來再較量較量?”
“王爺,容末将多嘴一句,咱們還能回長安麼?這些時日趴在床上我也想明白了,護國公是何等的老英雄,怎麼會和王爺您搶功,隻是不想讓王爺手上沾了血親的血,日後拿給人家胡謅,讓我們來潼關也是怕關中裡面出了亂子,大家都在東都遠水難救近渴”
楊宸和洪海并駕齊驅,淡然一笑:“這頓闆子挨得值啊?腦子要好用一些了?說吧,軍師還和你說了些什麼?”
“王爺怎麼知道是軍師告訴末将的?”
“他啊,最是害怕本王傷了大夥的心,肯定要替本王來向你們說說情,闆子打在你身上,也打在了長雷營的臉上。軍師是個有心人,離開東都時,不就是讓長雷營做的先鋒麼?這幾百裡路,長雷營得的好處可是最多的,他們得到的糧草辎重可不都是你們長雷營撿剩下的麼?”
“哈哈哈,難不成王爺要讓末将吐出來?”洪海故意這麼一問,等楊宸将要開口時又急着說道:“這行軍打仗大家夥都要有點盼頭不是,王爺您就高擡貴手讓長雷營多得點便宜又能怎樣?長雷營可是王爺您當初麾下的第一支兵馬,怎麼着也算個長子不是”
“閉嘴吧你,本王的長子就是大甯的世子,不會說話就别亂說,莫非還要本王上書朝廷賞你們一個世子印玺不成?”
“末将不敢,哈哈哈”
玩笑聲裡,楊宸和洪海一道下山,今日收獲頗豐,中軍帥帳裡自然又該是一番宴飲,可洪海問的一句“還能回長安麼?”讓楊宸有些失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還需不需要回去。
.......
“臭小子,燙,你慢點!”羅義一巴掌拍在了阿圖的頭上,教訓着自己的弟子,原本白淨的馍被阿圖的髒手一抹瞬時就留了三個手指的印迹。
“師父,咱們都到潼關了,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楚王哥哥”
剛剛才去洗了把臉擦了擦手的羅義坐在了凳子上,有些嚴肅地說道:“阿圖,有些話,我現在說給你,你一定要聽進去,知道麼?”看到羅義臉上冷漠,阿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老老實實地坐在了一邊,屏息凝神。
一個才十餘歲的少年在過去一月裡算是吃盡了苦頭,翻山越嶺半山涉水的苦且不去說,就是一路的風餐露宿都讓他原本被羅義養得稍顯圓潤的臉又重新變得黯淡無光。白日無論風雨都是趕路,入了夜,還得學些護身的拳腳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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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軍中,難免碰上生死之事,所以羅義未敢有片刻的懈怠變着法的把自己少年時所學的那些拳腳教給阿圖,隻有那顆作為殺手刺客的狠心不曾交給他。剛剛過渝州那幾日是最為痛苦的,阿圖的全身沒有一塊兒地方是不疼的,可是越向北,越累,慢慢地也就熬了過來。
師徒兩人憑借着問水閣在江湖上的勢力未曾遇上太多風險,有了楚王府的通關文牒,投宿軍驿,更換馬匹也沒遇到什麼阻攔,甚至于還不曾入京,就聽到鎮國公府的人馬來說了一句楚王已經領軍出關平亂方才沒去帝京長安白走一趟冤枉路。
可當羅義剛剛走到潼關時,卻又聽說楊宸已經從洛陽回來了,駐軍潼關,不曾西入長安,也未曾再往東平亂。
阿圖乖乖的坐在羅義身邊,看着熱氣騰騰的白馍上顯眼的三個手指印,仿佛已經提前預料到自己師父要說什麼。
“阿圖,從今以後,見着殿下,不能再喊哥哥,這天下能喊殿下哥哥的,隻能是皇族。殿下讓你喊哥哥,是因為當初在東羌遇到你時,不願你知曉身份,但今時不同往日,要記住身份,記住尊卑”
“為什麼?”阿圖似乎有些不懂,他看着宇文雪是因為王妃的威儀讓他有些害怕才喊的娘娘,可楊宸他隻覺着親近,并不害怕,所以不懂為什麼就不能再喊哥哥。
“因為這是大甯,大甯離長安城越近,規矩越多,規矩也越重,軍中士卒哪怕情同手足,見着什長和佰長也隻能自稱标下,不讓你喊,是别人給的,而不是你的。你現在不是東羌城外的阿圖,你現在是我羅義的徒弟,這就是你的身份,見了各營的将軍要喊将軍,見了王爺王爺要問安....”
阿圖打斷了羅義的話:“師父你别說了,我記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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