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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好幸運(第1頁)

京城,城南碼頭,一艘中型客船緩緩的靠岸。此時正值夏初,草長燕交飛,無暑熱之憂,得綠蔭之涼,萬物蓬勃向上,陽光與清風交柔,令人心曠神怡,陶然自醉,确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之一。也因此,道上行人如織,熱鬧喧嚣。

此時,靠近碼頭的那條官道上,一輛馬車正緩緩地停靠在路旁。這輛馬車,單看其外面的裝飾的話倒是并不顯得奢華的,反而由于有些陳舊,而略顯“樸素”。然而,周遭的行人見到後,卻紛紛主動避讓開了。但這卻不是因為他們認識這輛馬車或知道它的來曆,而隻是因為這輛馬車,竟是由四匹馬拉動的。而能夠乘坐驷馬馬車的人家,那絕對不可能是一般人家的。敢于乘坐這種驷馬馬車的人,光有錢肯定是不夠的。有錢人最多可以把他們的馬車裝飾得漂亮一點,奢華一些,但卻是絕對不敢用四匹馬來拉的,那是僭越之舉,一經發現,是要受到官府嚴懲的。

那輛馬車停在路旁,路人一邊遠遠的看着,一邊也在心裡面八卦着猜測究竟這是哪戶人家?不過,車廂裡的人并沒有下車來,也沒有掀開簾子。隻是見那位馬車夫,似乎在側頭聽着什麼,随後便跳下馭座,将馬繩系在了道旁的馬拴上,随後便向碼頭的棧橋方向走去。碼頭上人來人往,那輛馬車始終停在道旁,車上的人也一直沒有下過車。足足兩個時辰後,那個馬車夫才自碼頭處領着兩男一女走了上來。到了馬車邊,那一對年輕一點的男女便直接上了馬車,進入車廂裡,另一個體格壯碩的男子則是直接坐在了馭座上。馬車夫解下馬繩,坐到了馭座的另一邊,一抖缰繩後,馬車緩緩起步,向城内而去。自始至終,沒人知道這是哪個顯貴之家出來接人,也不知道接到的那兩男一女是何人物。好奇心自然是有的,但倒也不至于要去刨根究底。這裡畢竟是京城,随便上街逛上一圈,都得碰上三兩個身份不凡之人,京城百姓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了,也懂得凡事要明哲保身的。

馬車上,十六歲的周薇,一身素雅,不施粉黛,卻盡顯高貴大方,溫柔美麗,自信純真,可謂人如其名。接近一年不見,即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張恪此刻再見到她,也感覺有點陌生的。都說:女大十八變。這話還真沒說錯。如今周薇正處妙齡,年少美好,真真花兒一般的年紀。

見到張恪發呆,周薇嫣然一笑:“怎麼了,張恪哥哥?”

一聲“張恪哥哥”,倒是立即把張恪的心神又勾回來了。張恪也笑了笑,開口道:“薇兒妹妹,好久不見。你……,變化真大。我猜,你現在應該不太方便出門了吧?”

周薇聞言愣了一下,不知道張恪怎麼知道這事兒的,不過,倒是乖巧的點了點頭,眉頭微鎖,顯然也有點苦惱于這個事兒的。也不清楚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偶爾出門去,就總會被人盯着,看個不停。雖然也不是多反感,但對于十六歲的她而言,委實也是有些苦惱和不自在的。後來,她便盡量減少出門了,即使出去,也會帶上面紗。然而,即使這樣,也還是會被人盯着看。後來她便隻能選擇盡量不出門,不露面了,也因此今天來接張恪,她連馬車都沒下,畢竟碼頭上人這麼多。被那麼多人盯着看,又不能發飙,再說她也不會發飙的,好煩的啊!

周薇自己覺得這事兒有點莫名其妙的,不過,這當然隻是因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家都喜歡看美女的緣故。周薇随即又朝坐在旁邊的女子打招呼道:“好久不見,高芝姐姐。”

高芝看着身旁清麗的少女,所謂“鐘靈毓秀”不外如是吧。去年的她,尚未完全長開,雖然也很漂亮,但看着還是略顯青澀的。如今,卻已然是會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去多看幾眼的美嬌娘了。高芝忍不住喜愛的拉起她的手:“薇兒妹妹,一年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呢。”

周薇嗔道:“高芝姐姐,你也來取笑我。”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有不少人都這麼誇過她了。一開始的時候,固然是開心的。但,聽太多次之後,腼腆的她,卻是不怎麼喜歡的。因為,當别人這麼說後,她多多少少會苦惱于要怎麼樣去回應對方才好的:說“是是是”,有點不合适;說“不不不”,也有點不合适;唉,總之,這種事兒,對于她來說,始終還是有點不自在,放不開的!

去年的時候,兩個女孩子便相處的極為融洽,今日久别重逢,打開了話匣子後,便把張恪晾在一邊,自顧自聊起了女孩子的話題來了。張恪倒是對此不以為意,隻在一旁含笑看着、聽着。然而,隻是這樣,就已經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了,所謂的"秀色可餐",便大抵如是了吧!

馬車一路前行,最先到達的是礬樓。高芝從馬車上下來後,回身阻止了張恪他們:“你們不必下來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們也趕緊回家吧,别讓家裡人等急了。”張恪聞言,點了點頭:“也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一路勞頓,你也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高芝點了點頭,目送馬車繼續前行。高芝有些發呆的看着馬車,思潮起伏。本來,她并沒有打算要和張恪一起回京的。但那一天,張恪的那一席話,改變了她的想法,最終她還是和張恪一起上京了。一來,張恪說得對,他們相愛或許可以說是情難自禁,非人力所能抗拒,但是之後對周薇的任何欺瞞,那就都是有意為之的,而為此找的任何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站不住腳的。而就她個人而言,其實也并不想去欺瞞周薇的。二來,高芝知道她這輩子已經認定了張恪,她不認為自己還有辦法去接受别的男子。既然這樣,遲早有一天她是要面對周薇的。若要問她心裡面會不會為此忐忑不安,那絕對是毫無疑問的。但終究還是要去面對的,逃避終究隻是一時之計,不是嗎?三來,要将此事坦白出來,不用問,也知道張恪的壓力有多大。然而,張恪還是帶着她一起上京了。僅僅是這份勇氣,高芝就已然有了一種此生能與之相戀,餘生足矣的滿足感了。這個時候,她便覺得不能讓張恪一個人上京,去獨自承受這些。而當她決定好了要上京的時候,高芝便自感已經放下了包袱,自己已然是無所畏懼的了。然而,直到剛剛,在見到了周薇本人後,她才知道,有些事情,她還是想簡單,想當然了;有些話,在真正的面對到當事人時,是真的會有口難言的!試問,又有誰能真的狠下心腸來,去傷害周薇這樣的女孩子呢?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換做她是張恪,肯定也是做不出來這種事兒的。她甯願傷害自己,也不願傷害周薇的。這一刻,高芝深深地體會到了:想一件事和做一件事,那是有區别的。

另一邊,馬車上,張恪掀開簾子看着車尾處一直站着的那個越來越遠的漸漸模糊的身影,感覺有點心酸和糾結了。這個時候,他想,或許當時不應該讓高芝和他一起上京來的。而是,應該由他先上來處理好問題,才讓高芝上京的。有些事情,他一個人來承受就好了,畢竟有錯的,本來就是他自己。

張恪正自糾結時,忽然便被人從身後環抱住了。張恪回過神來,轉過身,仔細看着那張稍微有些陌生的玉顔。這陌生的感覺,來源于周薇已經褪去的稚嫩,而又多了的那幾分小女人的感覺。張恪知道,這是他的薇兒妹妹,長大了呢!

“張恪哥哥,薇兒好想你!”

“我也想你了,薇兒妹妹。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還特意過來碼頭接我的?”

“是明達哥哥寫信說的,不過,我也不清楚你幾時會到京的。我昨天就已經來這兒等過一天了,沒想到,今天就讓我等到你了,我好幸運啊!”

看着眼前天真爛漫,笑靥如花的女孩,張恪忘掉了一切,将她緊緊的抱進懷裡,真誠的說道:“是我好幸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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