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與賈政兩兄弟得了消息趕來,正好看見府上的下人們将一箱箱的年禮運進府裡,心情頗好,等走到賈母這兒聽了林家得子的消息後,更是暢快地笑起來,“這下林家有後,妹夫心裡一大憾事總算是沒了……”
“可不是嘛,這真的是大喜事!”
兩兄弟為自己妹夫高興不已,而王夫人與邢夫人則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立在賈母身後,隻當是沒聽見自家老爺此刻的話,就連旁的丫鬟都斂聲屏氣,賈赦與賈政這才察覺出不對勁,尋問的目光探向賈母,“老太太?”
賈母哼了一聲,去沒開口,她看着這滿滿當當的年禮,不僅是吃穿用俱備,甚至還細緻地給各房人都單獨備了一份禮,這般細緻周到,肯定是她的敏兒做的。
賈母心裡不痛快,等到晚膳的時候也不過是稍微吃了些就下去歇着,而賈琅則是在翻看着這從未謀面過的姑姑送給他的禮物。
玉石打造的小馬,又貴重又精巧,足足有巴掌大,可以拿到手裡細細把玩,賈琅并不懂玉器,隻覺得這小馬握在手裡很舒服,細膩又滋潤的感覺,頓時樂滋滋地眯起眼,愛不釋手地玩、弄好些時間。
除了玉石小馬外,還有不少好物件,有些是玩具,有陀螺、七巧闆、九連環、魯班鎖等物,各個都制作精緻,一些陶俑小人繪了彩漆,顔色鮮豔,神情更是活靈活現讨人喜歡。
賈琅可真是太喜歡這個姑姑了,雖然還從未見過面,但他已經腦補出姑姑的樣子,一定是又溫柔又細心的樣子,要不然都挑不出這麼合他心意的禮物!
他真是想不通,這麼好的姑姑居然會和他家老爺與大伯是兄妹,盯着這些好玩的玩具,賈琅老氣橫秋地搖搖頭,若是他家老爺能有姑姑一半的溫柔慈愛就好了。
一想到這麼好的姑姑人生卻是如此坎坷,賈琅沉思半晌,放下手裡的玩具就匆匆往外跑。
“哎呦,小祖宗,你又要往哪裡去?”幾個奶媽急吼吼地跟上,又想法子張開手臂想攔他,賈琅靈活地像個泥鳅,逮個縫隙就鑽出來了,“我去老太太屋子呢!”
他就住在榮禧堂的後罩房,想去老太太屋裡也不過幾步路,可幾個奶媽卻是急得跺腳,“小祖宗哎,老太太早就歇下了……”
老太太今日那麼難過,才不會這麼早歇下。
果不其然,賈琅掀開簾子跳進屋裡時,賈母撐着頭在燈下端詳一物,屋裡大大小小的丫鬟除了鴛鴦外都已經退下了,鴛鴦是留下來守夜的,此時在幫老太太整理着姑太太今日送來的年禮。
見着他進來,屋裡兩人都很詫異,賈母還是招手讓他過去,“怎麼跑過來了,可是睡不着?”
賈琅走了過去,挨着老太太坐下,“老祖宗,我們給姑姑選幾個好大夫送去吧。”
賈敏的身子不太好,這些年也才得一個女兒,府上一直都有傳聞,賈琅早就聽說過,如今賈敏的年齡也不小了,若想要生孩子估計也挺難的,但好歹要把身子調養好,活得久點比什麼都強。
賈母沒想到他大晚上跑到這屋就是為了說這個,伸手摸了摸他腦袋,好半晌才道,“你是個好孩子……”望着寶玉閃閃期待的眼神,賈母心頭微熱,将他摟近些,賈琅短短的兩條腿并攏,難得乖巧老實坐定下來。
賈母告訴他,給賈敏請大夫的事情早就安排過了,何止是大夫,就連宮裡的太醫都托人請過,甚至她那個女婿還四處請了名醫,弄了不少方子,也沒看出多少效果。
指不定問題還是出在女婿身上,畢竟林家已經是好幾代單傳了,除了她女兒外,那林府的姨娘也沒見到有中用的,如今林府好不容易傳來了喜信。
賈琅忍不住開口,“既然姑父如今已經有兒子了,那姑姑以後也就不用再喝那些藥方子了。”
是藥三分毒,賈敏以前在閨中時身子還是好好的,出嫁後身子卻差起來,指不定就是方子喝多了反而傷身。
反正賈敏是嫡妻,小老婆生的照樣要喊她太太,而林家又是書宦之家,規矩可比賈府嚴多了,賈敏實在沒必要再折騰自己去生嫡子,幹脆将那個庶子養在自己膝下就夠了。
賈母活了這麼大年紀,這些道理自然是懂的,她笑着拍拍寶玉的背,“你呀,還是早些回去歇着,小小年紀就操大人的心……”
賈琅一臉認真,“姑姑待我好,我才會想着姑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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