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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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仆人都被子歸遣散，尹家來的回尹家，韓府來的歸韓府，最後剩下的幾個人中，唯獨魯師傅沒有入籍，死活賴着不肯離開，要給大少爺做飯。長生問：&ldo;你們少爺跟我去順京，你也願意跟着麼？&rdo;魯長庚答非所問：&ldo;要不是這回沒我跟着，少爺吃不合适，胃疾怎麼會加重，犯得這麼厲害？當初我就說要一起去，他們非說我添亂，哼……&rdo;長生進了内宅，李文迎過來行禮：&ldo;殿下，袁先生說，須和譚先生會診……&rdo;袁先生，即袁尚古。譚先生，當然就是譚自喻了。靖北王營中所有俘虜，十一晚上都扔在南山行宮，與投降衆人關在一起。譚自喻這下可知道了，原來西戎人竟是出使議和的李免勾結來的。當日傅楚卿起意奪權報複，撺掇趙琚殺掉甯氏父子。事後宣布罪狀，對于叛國投敵的李免，污水潑上去隻嫌不夠黑。這撥投降的從朝臣貴族淪為階下囚，惶惶不知能否保命，提起勾結敵人的李免，那是恨之入骨。人在絕境中遷怒，難免格外刻薄惡毒些。一時間，西京之所以不守，蜀州之所以淪陷，皇帝之所以自焚，錦夏之所以亡國……統統因為李免這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便佞小人，殺了喂豬喂狗都太髒。當李文再來請譚先生的時候，譚自喻已經是甯死不屈的架勢了。還好太醫們随同太子投降，沒什麼心理障礙，袁尚古又是老熟人，自十二日淩晨，便長駐在李府。整整三天，子釋偶爾醒來灌進去的藥，轉個身立刻和着血往外吐。譚自喻用針精微老道，袁尚古知道他就關在府裡，便提出來要會診。長生對李文道：&ldo;請那位譚先生前廳等着。&rdo;走到床前，蹲下去。從前不管再如何瘦，臉上總是有肉的，這兩天看着，面頰卻陷下去了，整個人越來越像張白描畫……長生有些害怕抱他，似乎自己胳膊伸過去，就會把他硌疼。于是将手心貼在臉側，輕輕的，一下一下，慢慢蹭到額頭上。聲音低沉模糊，有如祈禱：&ldo;好起來……快點好起來啊……&rdo;子釋緩緩睜開眼睛。長生手伸進被子：&ldo;覺得好些麼？有沒有哪裡難受？&rdo;&ldo;長生……&rdo;&ldo;嗯。&rdo;&ldo;别……擔心……&rdo;雙掌疊上他手背，&ldo;我就是……有點……累了……多睡會兒……就……好了……&rdo;重又閉上眼睛，再無聲息。長生知道，他大半天沒看見自己，這是強撐着在等待。偶爾想到他會這樣強撐，恨不得狠心少看他幾次，少陪他一些時間。可是，一旦真的看不見他，心上立刻像開了個洞，呼呼往裡灌涼風，吹得渾身筋骨發冷發脆，走一步，碎一截。也不知在床邊蹲了多久，李章實在看不下去了，繞到側面，忍着眼淚，小聲道：&ldo;殿下……譚先生還等着呢。&rdo;譚自喻被兩名親衛押着，站在大廳裡。長生出來，沖倪儉點點頭，後者立馬呈上一大張名單。拈着那張紙抖一抖，向譚自喻冷冷道：&ldo;譚先生，本王不喜歡搞威脅那一套，至今未曾驚擾貴府家眷。趙琚積德，臨死前把這西京城裡該殺的人都替我殺得差不多了，不過也還剩下不少值得殺一殺的角色。這些人怎麼殺，殺多少，全看本王心情如何。這上邊一共百來戶‐‐他一天不好，我便一天絕三戶，見紅擋煞，生祭鬼神，權且去去邪氣。就從今兒開始，便請先生做個見證罷……&rdo;看見一個衛兵在門口探頭，揮揮手叫他們把譚自喻拉下去參觀殺人。那衛兵進來禀報：&ldo;殿下，詹事大人問，那些絕食的人怎麼處置？&rdo;長生心情差極，想起席遠懷和他的追随者們，氣不打一處來。哼一聲，陰森森地：&ldo;讓莊令辰告訴他們，我靖北王愛惜人才，不忍心眼看着他們自殺，更不會下令殺他們。但是我也不願勉強誰，求仁便讓他得仁，别白受這場罪。如此忠心不二，都夠格殉主。最後絕食死的，統統給趙琚陪葬好了。不過呢‐‐絕食死得慢，在他們死之前，隻好委屈趙琚的屍身先晾在外頭等等。還有，他們這麼給我添堵，拿活人出氣有失上天好生之德，找找死人的麻煩總沒關系。我從此每日鞭屍一百，權當練功……&rdo;莊令辰聽到這番轉述，張着嘴呆了半天不知該說啥。想想，還是向絕食的各位大人們如實宣布。第二天，居然一個個都開始吃飯了。一邊吃，一邊流着眼淚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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