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甄廷晖那邊打理的人已不少,甄夫人此舉不過是叫這一對小兒女多攢些感情,偏崔嫣每去那邊便度時如年,極不自在,尤甄廷晖栉沐淨身、褪衣敷藥,從頸子一直光到臀,裸着大半軀體時,她也隻能與沉珠一道同下人随旁伺着,不得離開,到底未出閣,眼睛實在不知道往哪裡擱,每次都是燒得一頭汗。那甄廷晖不知是無心還是故意,自打得了大夫許準,每日堅持必要沐身,說是禁了一月水,身上快要長出蛆,分明有貼身小厮青哥侍奉,次次卻叫崔嫣與沉珠留在木隔斷外頭,時不時打個下手,取塊皂角,遞個毛巾,順便捏個小手,吃個豆腐。沉珠猜得崔嫣煩惱,倒也維護她,尋了機會,私底下同景嬷嬷委婉勸說:“嫣兒姐是咱們家與公府簽下的年契使女,職責條款都是白紙黑字,跟咱們這些簽了死契的家生子到底不一樣,照顧少爺隻怕分了嫣兒姐侍奉夫人的心力,少爺這邊撥的人頭也夠多,嬷嬷何不調劑一下,将嫣兒姐調回去一心一意照料夫人?”景嬷嬷在彭城甄夫人府宅做了二三十年,上面有何心意,下面有何微詞,皆是靠她上傳下達,處事曆來周全,為人八面玲珑,許多小婢小厮受了什麼委屈,心裡有什麼不甘,都是投奔她的,她每回都耐心耐煩,好生安撫解釋,除了甄夫人離不得她,下人也都十分倚仗她。這次聽了沉珠的提議,想也不想,直接否了回去,斥道:“夫人既是拿了主意,自有她的道理,哪輪得到你這丫頭來多事?”沉珠從未見過景嬷嬷這樣态度堅決,也不好深說,隻得作罷。這日日頭甫落,崔嫣沉珠二人照例來了東院,前後伏侍完甄廷晖用了膳,及至酉時末,又是沐身時辰。這些日越來越熱,甄廷晖又是個好動人兒,每日都能動出一身汗水,醫師說患處凝了汗液不潔淨,易腐瘡爛疤,傷口更難好全。甄夫人便囑令下人定要給侄子日日抹身,還得十分小心,不能絆動了疤,新肉處也不能浸了水,故此每次洗個澡,弄得一幹人都累極。待将三尺多深的木桶注了及踝淺水,甄廷晖卻偏要徹底淨個身,說聞不得半點汗酸,青哥隻得又徐徐往内注深了些溫水。甄廷晖趴在浴桶邊緣,由青哥擦背抹臂,摳撓新肉邊的皮膚,減了些瘙癢不适,身上舒坦起來,一時有滋有味,哼起不成調兒的小曲,聽得外頭的崔嫣暗下咋舌,眉頭擰了又松,幾番同沉珠丢去不屑眼色。老話飽暖思淫欲,甄廷晖亦是傷愈心活絡,想着老爹不在家,又有些不安分起來,将青哥打發下去燒開水提進來加熱,朝大紅酸枝插屏的那一側喊了一聲。甄廷晖這一聲喊,按規矩本該倆人都是要應聲迎入。崔嫣每日在這兒宛如受刑一般,前幾日侍浴有青哥在場,甄廷晖也是時不時故意光了大半身子,拉手動腳的,如今更不知有什麼行徑,便是百般不情願。沉珠望一眼崔嫣臉色,隻予她使了個眼色,一人應聲進去。崔嫣隻當他又要遞什麼,跑到落地罩外頭将事先備好的幹帕衣衫抱過來,等了一會兒,卻遲遲不見動靜,再貼近那屏風,隐約聞得裡頭動靜,仔細一聽,竟是男女壓得低低的喘息與讨饒。29、第二十六回先是女子細細碎碎的嘤咛:“……少爺……别……門口還有人……青哥馬上便要回來了……”再是男子略振奮的聲音:“哪能這麼快……不得撞見的……來來來,就一會兒……自打去年你給我試了那一回,我到如今還想着那滋味……””……現下真不大妥……少爺傷還沒好全……青哥他們等會兒萬一瞧出什麼不對勁,多嘴到叔老爺同夫人那邊又是麻煩……待日後尋個時辰……小奴定會好生伏侍少爺……”聲音已是有些發顫,後頭一句又帶了些羞澀,卻也并非十分不情願。男子聲音已有些急促:“哪來這麼羅嗦?我又不脫你的衣裳,隻用用你這張小嘴兒,我小心得很,不把你弄濕……快快,我這兒挺得慌,都快結成蜂窩子硬殼了……弄軟了才生舒坦……”話至此,便是一陣呼呼啦啦的水聲,又有些刻意按捺着的窸窸窣窣聲響。崔嫣一團心肉要湧至喉嚨管兒,莫非那甄廷晖又想出什麼歪點子欺負沉珠?手扒在那插屏邊側,将半邊腦袋湊過去,裡頭的落地罩簾幔已勾在兩側帳鈎上,約略見得甄廷晖站于浴桶之内,地上濡濕了一大片水迹,該是方才他迫不及待時濺出來的。沉珠半跪于地,正朝向他,兩隻脆細的小胳膊大大張開,扶着桶緣,小指略微翹起,梳着雙平髻的烏黑腦袋垂得低低,一起一伏,竟是埋于他岔開的兩條結實大腿之間,時而發出摻雜着嗚咽的咂咂之聲,似鴨兒啄水一般咄咄叠起,尤其響亮。立着人神态極是舒爽,間或喟歎出聲,身軀明顯勃動顫顫,幾乎有些站不穩當,繼而健臀往前猛力一挺,似又往前方小口進去了存餘,弄得沉珠悶啞一聲,頭稍稍一擡,神态甚是糾擾不适,一雙短短細細的秀氣眉毛皺得緊緊巴巴,似有欲嘔之态,身子又朝後避去,整幅态狀極其可憐。甄廷晖正是興頭,幹脆雙手一合,抱住那顆嵌于自己胯下的腦袋釘得牢牢,決不輕易放過,身子稍一偏移,恰露出方才被沉珠一顆頭擋得嚴實的家夥。崔嫣第一次見到這種腌臜之物,瞳仁兒放大,悚在了當下,雖半截由沉珠含于嘴中,那吞不進去的部分猶自輪廓清晰,筋挺脈顯,碩陋可怕,難怪戳得沉珠上氣不接下氣,白眼直翻,唇瓣欲裂。她捂了胸口,花燈會那夜見到崔妙與蘇鑒淳的行為不敵此刻千萬之一,之前受甄廷晖的欺辱也不算什麼,見那棍狀醜物尚在沉珠口内勃動跳蕩,腦中如有電閃雷鳴穿過,受了霹靂咣啷的打擊一般,喉嚨裡又什麼往外直沖,忙收回目光,挪回頭頸。踱到隔斷外,她思緒大亂,左右徘徊,身上仿似爬滿了千足小蟲一般的難受,身子的私隐之地又有難以啟齒的灼熱感斷續襲來。裡頭兩個人衣衫齊整,似是什麼都沒做,但又像是把天底下最不可想的事都做了。若非身邊有個跳出常規的崔妙灌輸過一些閨帷隐事,自己今日撞見到這幕,縱使當場驚喚出聲也不足為奇。崔妙講的那些再大膽出格,卻不過聽聽而已,腦中想象總是有限,如今卻是親眼見了一場活春宮,已不是害臊二字能譬喻。待得沉珠出來,崔嫣才緩過一些神魂。沉珠袖口與胸襟處浸濕了幾塊,不住偏過臉蛋擦唇角,見崔嫣不言,自己也不多語。倆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左右立着,各懷心事,直到青哥提了熱水進去,沉珠才擡了頭去望崔嫣,卻見她竟是一直盯了自己,登時發了愣,見崔嫣捋起袖口拭一把眼角,方知她竟是流眼淚了。崔嫣也不曉得自己這是哭什麼哭。在這甄府當使女,伏侍夫人,布藥跑腿,都不曾覺得半點自慚形垢,反覺是靠自己奔出活頭,如今見了甄廷晖叫沉珠行這下流事,才覺當下人的竟可以由主子擺布至如此地步,年契使女名聲上好聽點,面上似有自由身,約束小,實則與那打了死契的家生子又有何區别?總不是任人差使而已。分明是甄廷晖與沉珠二人的私情,自己卻仿似遭了什麼罪一樣,甚是堵得慌,胸胃愈發潮湧。縱是沉珠癡迷那少爺,心甘情願,可自己看了如何也是有兔死狐悲的屈辱。待得甄廷晖沐好身,進了内室,倆人進去收拾。崔嫣一眼瞧到那木桶邊的地上有些異樣,再一看,竟糊了些白乎乎黏稠稠的東西,頓不知哪裡來的惡心,喉管一松,趴在邊上的一張墊腳的小凳子嘔吐起來。翌日,崔嫣便去求甄夫人,免去自己到少爺那邊伺候的職責。這倒是叫甄夫人有些訝異。哪家僮仆不會背後對主子吩咐的事情抱怨幾句?她既對崔嫣有私心,也叫景嬷嬷盯了一段時間,發現這丫頭生怕行錯踏錯,做事如履薄冰,相當老實,交付予她的事不多,但每件事她都不會打馬虎眼或以難處推诿,縱是與其他下人相處時,也不說半點事多務雜的喪氣話,這也是她越瞧這丫頭越對眼的緣故之一。如今拒去東院,卻還是頭一遭。崔嫣自是無臉說出原委,隻說想要專心伏侍夫人,不願一心二用。甄夫人不允,以為她就此作罷,誰想這丫頭竟是鐵了心杠上了,跪倒塵埃,磕了幾個響頭,偏要留在北院,再等擡了臉,額上已嵌了兩抹鮮豔的紅痕。甄夫人從沒見崔嫣這樣犟過,向來愛她待自己千依百順,說一不二,如今見她忽然成了個小牛犢,看了來氣,擺了袖叫景嬷嬷将她拉扯下去。複遷幾日,甄府上下便陸續聽說給自家夫人奉藥的嫣丫頭病倒了。---------甄世萬回彭城時,隻覺天氣比走之前又熱了一些。頂着正午的大太陽回到府上,他後頸已是汗涔涔,頭發曬得燒熱,縱裰衣輕薄,還是濡濕得貼在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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