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麼,你又在做什麼?&rdo;風煙氣極,&ldo;他們等你的命令?說得好,你是督軍,外面的糧糙都快要燒光了,居然還在這裡喝酒作樂,你怎麼坐得住啊?&rdo;&ldo;這是我的軍帳,我為什麼坐不住?&rdo;楊昭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ldo;我倒是奇怪,你不去救火,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三更半夜的,一個姑娘家,不怕不方便嗎?&rdo;&ldo;想不到,除了膽小、陰險、助纣為虐之外,你還有一樣,無恥!&rdo;風煙幾乎想打爛他臉上那絲玩味的笑意。&ldo;不敢當。&rdo;楊昭的眉梢震了一下,&ldo;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這麼擡舉我的。&rdo;&ldo;比起你做的那些事情來,我說的已經是客氣了。&rdo;風煙盯着他,一個人剛剛做了這樣卑鄙的事情,怎麼還可以一派坦然?他難道就連一絲愧疚和心虛都沒有嗎?&ldo;不知道陸姑娘指的是什麼?&rdo;楊昭雖然是問話,語氣裡卻連一絲詢問之意都沒有。&ldo;我說的是什麼,你心裡明白。今天起火之前,袁小晚去過糧糙庫,這件事,你是知道的,對不對?&rdo;楊昭一怔,怎麼,小晚被她盯上了嗎?&ldo;就算她去過,又能說明什麼?&rdo;他不動聲色,&ldo;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說,糧糙庫起火的事,是跟袁小晚有關吧。&rdo;風煙道:&ldo;不隻是有關。我想,這把火根本就是你叫她去放的。&rdo;她一語既出,滿座皆驚!一時間帳内帳外,鴉雀無聲。&ldo;陸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是什麼?&rdo;楊昭的臉色也不禁一沉,&ldo;你是于謙手下的人吧,就連他,也未必有這個膽量這樣跟我說話。你擅闖軍營,作亂鬧事,又以下犯上,我要是現在治你的罪,蕭鐵笠也保不住你。&rdo;風煙唇邊掠過一絲笑,&ldo;若是怕你,就不來了。楊指揮使位高權重,可是也高不過王公公吧?我連王公公都沒怕過,又怎麼會怕他身邊的一條狗。&rdo;什麼?!四周的鴉雀無聲裡,爆發出一陣騷動,像是一滴冷水滴進了沸油鍋,立刻沸騰生煙!甯如海隻覺得腦門一陣暈。嘈雜的聲浪裡,聽不出是多少人在吵嚷,吃驚的、憤怒的、不敢置信的,一下子迎面淹了過來。無數刀鋒和槍尖,幾乎同時指上了他的臉。如果不是虎騎營的軍紀如鐵,不敢妄動,隻怕此刻他已經變成了一隻馬蜂窩了。這個陸風煙哪‐‐甯如海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剛才怎麼就沒攔住她?這下子可好,指着楊昭的鼻子,罵他是王振身邊的一條狗!隻怕楊昭這輩子還是頭一遭,在衆目睽睽之下,被罵得這樣狗血淋頭。隻要他一句話,今兒晚上,風煙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無數人的眼睛在這一瞬間都集中在楊昭的身上,楊昭卻擡眼看着刀槍叢裡的風煙。&ldo;我連王公公都沒怕過,又怎麼會怕他身邊的一條狗。&rdo;清脆慡辣,宛若一記耳光,當衆掴在他臉上。殺了她?不殺她?這個瞬間,楊昭竟有一絲把持不住的動搖。他知道風煙是于謙的手下,其實她三番五次的冷嘲熱諷,他可以不用忍,但是都忍了,為的就是不想和于謙為敵,給大家都留個餘地。他清楚,于謙在防他,這個甯如海和陸風煙,明着是來送糧糙,暗地裡卻是奉命監視他。本來,睜隻眼閉隻眼,隻要面子上還過得去,也就罷了;他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被這樣一個丫頭頂撞幾句,又怎麼會放在心上。這趟西北邊關,他既然來了,自然早有準備。蕭鐵笠和趙舒他們幾個的猜忌冷淡,都是意料之中,可是這個陸風煙……她實在是叫人忍無可忍。她從來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愛憎嗎?她也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刀鋒的寒光,映着她的眉睫,隻要握刀的手稍微有一絲顫抖,就會劃破她細嫩的臉龐,可是她的眸子,寒星般的晶瑩明亮,迎着他審視的目光,連半分退意都沒有。風煙也在看着楊昭。像楊昭這樣的一個人,他怎麼竟甘心在王振身邊當條走狗啊?!她感覺得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殺氣,陰鸷而犀利。四周的刀槍如林,都沒有他這一擡眼之間的淩厲叫人心驚。可這殺氣也是一現即隐,怎麼,他不想出這口氣了嗎?還是在顧忌蕭帥?不知道為什麼,她從第一眼看見他的那一刻起,就覺得他捉摸不透。&ldo;楊督軍,刀下留人啊!&rdo;一個熟悉的粗嗓門從營外一路嚷了進來,是韓滄,還有趙舒和蕭鐵笠也都趕到了,敢情他們兩個是搬救兵去了。楊昭的眼光從風煙臉上移開,淡淡一笑,他們來得還真是時候,&ldo;給蕭帥讓條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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