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陰暗下來,小厮麥子站在聽濤居的門口,趴着門fèng往外看。四姑娘裹着一件青色的兜帽披風,靜靜地側身站在門外的石階上,兜帽把她的臉給遮擋了大半,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卻可以看到她的肩頭在微微發抖。她身邊的丫頭荔枝小聲同她說着什麼,滿臉的哀懇之色,四姑娘隻是不動也不理睬。麥子不由摸了摸頭,這四姑娘在聽濤居外已經站了近兩個時辰了,難不成還要繼續站下去?四姑娘這是在做無用功,他打小就跟着老太爺,老太爺不說是說一不二,但下了決心要做的事情卻也是很難撼動。福全走過來,低聲道:&ldo;開門吧,老太爺請四姑娘進去。&rdo;麥子竟然有幾分替林謹容高興,忙輕輕開了門,小聲道:&ldo;四姑娘,老太爺有請。&rdo;隻見林謹容擡起頭來,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黑幽幽的黑,她沉默地對着他點了點頭,又朝福全輕輕颔首,大步朝着林老太爺的書房走去。林老太爺并沒有看書,也沒有坐在他那張紫檀木書案後面,而是坐在窗前,守着一爐小火,對着茶c黃茶具,獨自分茶。見林謹容進去,也不回頭,一手執筅,一手注湯,專心緻志地攪動茶膏。林謹容也不打攪他,就在他面前立了,靜默等待。片刻後,林老太爺住了手,示意她過去看:&ldo;你看我這個可比得你?&rdo;林謹容喉嚨發緊,澀澀地道:&ldo;孫女兒的些末技藝怎能與祖父相提并論?&rdo;林老太爺哂然一笑,也不怪罪,遞了一杯給林謹容:&ldo;嘗嘗?你們幾個姐妹中,也隻有你出嫁多年的大姐姐一人嘗過我點的茶而已。&rdo;林謹容不接:&ldo;孫女兒不渴。&rdo;林老太爺也就收回了手,淡淡地看着林謹容:&ldo;你非得如此?&rdo;他給她台階下,他在用溫和的方式勸解她接受事實,給她留顔面,可是,她又怎麼甘心?明知面前是火坑,她為什麼要往下跳?林謹容擡起頭來,直視着林老太爺:&ldo;生不如死。&rdo;既然求不來,不如硬拼,也許還可以殺出一條血路。&ldo;那你就去死&rdo;林老太爺一股惡氣沖上頭,猛地将手裡的建州兔毫盞朝林謹容砸過去,怒氣勃發:&ldo;婚姻大事,從來都是長輩做主,你竟如此不知羞恥誰教你的?你母親教你的?來人去把三老爺和三太太叫來,看看他們怎麼教養的女兒去把三姑娘叫來,讓她看看,她怎麼教導的妹妹再叫七少爺來,看看他這個姐姐做的好事&rdo;幹陶氏什麼事,又幹林謹音和林慎之什麼事?無非就是借着他們敲打她,威脅她而已。林謹容眼眶一熱,又委屈又憤怒,不躲不讓,任由那隻兔毫盞撞在肩頭,滾燙的茶水浸透衣物,燙疼了她的肩頭,拔高聲音道:&ldo;祖父不用扯上他們一人做事一人當,看上一百遍,他們也還是林家的人&rdo;你又能把他們怎麼樣?&ldo;那你呢?你就不是林家人?一人做事一人當?難道你以為是你自己的事情?&rdo;林老太爺猛地站起,走到林謹容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林謹容,擡起手來:&ldo;你以為林家養大你,給你錦衣華食,讓你讀書習字,學習各種才能,養你到如今,就是為了讓你來忤逆長輩,丢盡林家臉面的?&rdo;林謹容閉上眼,把臉迎上去:&ldo;那怎麼辦?我不幸,您不幸,我就生在林家了。如果祖父非得如此,我保證,會讓你們都後悔。&rdo;我不幸,您不幸……林老太爺看着林謹容蒼白稚嫩的臉,輕輕顫抖的睫毛,終是放下手,轉而回身背對着林謹容,沉聲吩咐一旁探頭探腦張望的福全:&ldo;四姑娘糊塗了,把四姑娘請出去,回屋好好養着,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rdo;林謹容的一顆心直往下墜,定定地看着林老太爺的背影。誰也求不來,誰也靠不上。在家族的面前,她永遠都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埃。福全咳嗽了一聲:&ldo;四姑娘,您看?&rdo;林謹容轉身往外,隻聽林老太爺在她身後冷冷地道:&ldo;你莫和我玩那一套,裝病,絕食,求死,你若死了,我便不許你進林家的墳地,且看傷心的是誰。&rdo;林謹容沉默地抓住門,使勁拉開,猛地往兩邊一推,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外。門發出一聲暗啞的怪叫,就像病重的病人不堪病痛,忍不住發出的痛苦的呻吟。林老太爺由不得回頭,神色複雜地看出去,院子裡燈火幽暗,林謹容細瘦的身子被青色的披風裹着,有些寬大的披風随着她的腳步,被冷風吹着,飛揚起又落下,卷起又打開,整個人就像一隻在風中飛翔的蝴蝶。你以為它會被風卷走,你以為它會墜落在地,但其實它卻一直在往前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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