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走出病房,被雨水洗過一夜的天空無比的蔚藍,空氣寒冷而幹燥。醫院門口有人在賣鴿子,它們在鐵籠裡撲騰着不能再飛翔的灰色翅膀。從超市出來,拎着一大堆東西往回走的小朵撥通了葉的手機。&ldo;小朵。&rdo;葉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ldo;我正要打電話給你呢!&rdo;&ldo;哦。&rdo;小朵說,&ldo;北京冷嗎?&rdo;&ldo;還好。&rdo;葉說,&ldo;你好嗎?&rdo;&ldo;還好。&rdo;&ldo;小朵……&rdo;&ldo;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rdo;&ldo;你知道什麼?&rdo;葉一驚。&ldo;要說再見是不是?&rdo;小朵咬着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ldo;葉,我不會怪你的,無論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不會怪你的。&rdo;葉在那邊沉默。小朵耐心地等他說話。大約一分鐘,大約一個世紀那麼長,小朵終于聽到葉說:&ldo;小朵,你要記得,我是愛你的。&rdo;小朵,你要記得,我是愛你的。這是葉給小朵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他關掉了手機。小朵怎麼撥都是那個冰冷的女聲: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飛奔回病房,小朵把一大堆吃的放到藍的病c黃前,對藍說:&ldo;對不起,你一個人待一會兒,我有急事要辦,辦完就回來陪你。&rdo;&ldo;小朵。&rdo;藍拉住她說,&ldo;你要去找葉?&rdo;小朵點頭。&ldo;不要吵。&rdo;藍說,&ldo;越吵越傷感情。&rdo;&ldo;不吵。&rdo;小朵說。&ldo;那去吧。&rdo;藍揮揮手說,&ldo;有個清楚明白的結局比什麼都好。&rdo;小朵打的到了葉的家門口。有人正在往樓下搬東西,小朵認得那張茶幾,那是葉的茶幾,多少次,葉把腿放在茶幾上,小朵靠在他的腿上,兩人有一下沒一下地聊天。&ldo;你們幹什麼!&rdo;小朵抓住一個工人就問。&ldo;搬家啊!&rdo;工人說。&ldo;搬到哪裡?&rdo;&ldo;這些家具送人了。&rdo;工人說,&ldo;房東買了這個房子,不喜歡的家具都要送掉。&rdo;&ldo;誰買了這房子?&rdo;小朵失聲尖叫。&ldo;你問我我問誰呀!&rdo;工人不耐煩了,端起茶幾走過小朵的身旁。小朵三步并做兩步地跑上樓,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指揮着幾個工人幹這幹那。&ldo;你是誰?&rdo;看到手裡捏着一把鑰匙呆呆站在那裡的小朵,她問。&ldo;你是誰?&rdo;小朵說,&ldo;這是葉的房子。&rdo;&ldo;這房子我昨天買下了。&rdo;中年婦女說,&ldo;有什麼事情嗎?&rdo;&ldo;葉把房子賣給你了?&rdo;小朵說,&ldo;他人呢?&rdo;&ldo;不知道。我通過中介買的。&rdo;小朵隻覺得頭暈目眩就要倒下了。這是葉的房子,他連房子都不要了,他還會要什麼?到底出了什麼事,到底是因為什麼??中年婦女看着小朵,好心地說,&ldo;你的臉色很壞,要不要坐下來喝杯水,就是裡面太亂了些。&rdo;&ldo;魚缸搬走魚還要嗎?&rdo;有工人大聲地問。&ldo;不要了!&rdo;中年婦女也揚聲說。&ldo;要!&rdo;小朵的聲音更大,&ldo;不要扔掉小寵!&rdo;她一面喊着一面沖到廚房裡,手忙腳亂地找到一個帶蓋子的玻璃杯,裝滿了水,又沖出來說:&ldo;把小寵給我,不要扔掉它。&rdo;金黃色的小魚被撈出來,委委屈屈地遊進小玻璃杯,卻還是歡快地搖着尾巴。小朵悲從中來,眼淚不聽話地滴在玻璃杯滿是灰塵的蓋子上,人抱着杯子蹲到了地上。&ldo;沒事吧。&rdo;中年婦女見狀,讓工人先停下,走到小朵身後,遞給她一張紙巾說,&ldo;你和原來住這裡的人什麼關系,女朋友嗎?&rdo;小朵接過紙巾,抽泣着問:&ldo;他為什麼要賣掉房子?&rdo;&ldo;隻知道原來的房主急着要現金。要不是這裡地段好,我也不會連他的東西一塊兒買過來,你看看,能用得着的也沒幾樣,還憑空多出兩萬塊來。&rdo;小朵環顧四周,忽然看到了寫字台上的手提電腦。連忙抹掉淚問那中年婦女說:&ldo;這台電腦也賣了嗎?&rdo;&ldo;對。&rdo;&ldo;賣給我。&rdo;小朵急切地說,&ldo;請賣給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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