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敏微微睜開眼,看着他,唯獨看着他,竟然笑了:&ldo;我……一天都……熬不下去了……&rdo;旁邊的刑警都沒說話,薄靳言盯着她,說:&ldo;是的,我知道。&rdo;簡瑤突然覺得難過,為他的這一句:我知道。謝敏用染滿鮮血的手,握住薄靳言的手,說:&ldo;求你……薄靳言……你說你會讓沉冤得雪……找出我女兒的骨頭……和我葬在一起……&rdo;&ldo;好。&rdo;薄靳言說,&ldo;謝敏女士,我向你承諾。&rdo;過了一會兒,薄靳言站起來。刑警們圍上來,檢查謝敏已經沒有了脈搏呼吸。方青站在他們身後,也沒有動。薄靳言轉身,攬住簡瑤的肩。兩人牽着手,往外圍走去。擡頭卻隻見天已黑了。有一顆星星,在天際亮起。盈盈而肅穆的光,似乎正凝望着大地,凝望着寂靜的人世間。黑暗中,有人在笑。輕輕的,尖細的,憤怒的,傲慢的。簡瑤皺緊眉頭,手也抓住身下的c黃單。他逼近了,更近了。他像撫摸寵物一樣,輕輕撫摸她的長發。然後是情人般的昵喃:&ldo;這麼好的皮膚,放心,雖然我會用鞭子,但一定不會傷到你後背的皮膚。多美啊!&rdo;……簡瑤猛的睜開眼,隻看到招待所那乏味可陳的天花闆。原來天已亮了,她滿身的汗。她在c黃上坐了一會兒,起身去洗漱。感覺徹底清醒了,卻發現薄靳言并不在屋子裡。他又一個人到處跑了。她給他打電話:&ldo;喂,你在哪裡?&rdo;&ldo;我在方青這兒。&rdo;薄靳言的嗓音坦蕩平和,&ldo;有些後續的事。你睡的好嗎?&rdo;簡瑤答:&ldo;挺好的。&rdo;&ldo;過來吧,他們買了非常豐盛的早餐。甚至還專門給我買了一份用小蝦烙的餅。大概,是出于對我的欽佩和感激吧。不過,這沒什麼必要。&rdo;簡瑤忍不住笑了,問:&ldo;那你吃了那份蝦餅嗎?&rdo;薄靳言:&ldo;……吃完了。&rdo;簡瑤微微笑着,可眉頭始終還是沉重的,不知不覺就沉默了一會兒。薄靳言卻那樣敏銳地察覺了她的異樣,語調也變了,非常溫柔地低聲問:&ldo;怎麼了?&rdo;簡瑤說:&ldo;靳言,我想跟你兩個人呆會兒。&rdo;他靜了一下,答:&ldo;我馬上到你身邊來。&rdo;&ldo;嗯。&rdo;初晨的陽光暖暖的,大街上潔淨又安靜,沒有什麼人。簡瑤在樹下站了一會兒,就看到薄靳言從對面的警局走了過來。今天難得穿了件深青色t恤,黑色長褲,更顯得黑發白膚、清俊醒目。當然,這也是簡瑤&ldo;婚後改造&rdo;這個西裝控男人的結果。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ldo;讓我猜猜看,又做夢了?&rdo;&ldo;嗯。&rdo;簡瑤并不需要在他面前掩飾偶爾的脆弱。他一把攬住她的肩,攬得有點緊,兩人沿着江邊走去。其實簡瑤已經很少夢見鮮花食人魔了,夢見被他囚禁的那段日子。而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現在也已變成一堆白骨。薄靳言也表揚過她,說跟絕大多數人相比,薄太太調節得非常好。隻是,當她昨天,看到姚遠戈眼中,跟鮮花食人魔,甚至跟其它變态殺手并無二緻的瘋狂眼神,她還是會感到心中冒出陣陣涼意。也許,某些傷痕,對于警務人員來說,是一生都磨滅不了的吧。兩人沿安靜的江邊走了一會兒,又找了家小店吃早飯。胃裡熱了,身上仿佛也熱了。薄靳言并不過多的去安慰她開導她,作為一名心理學專家,他很清楚妻子現在需要的是陪伴和甯靜,那些心中湧動的灰暗小漣漪,就會在她本身堅毅性格的光芒下,消散于無形。果然,過了一會兒,身邊的女人,不知不覺眉宇已放松,仿佛又恢複了平日那皎潔的生氣。她甚至還喝了一大碗熱湯,臉也喝得紅紅的。&ldo;在警局忙什麼?&rdo;簡瑤問。&ldo;有些新情況。&rdo;薄靳言眼眸沉亮地答,&ldo;明玥瘋了。&rdo;簡瑤一怔。&ldo;起初審訊她,她一直不說話。後來,就忽然開始笑了,開始語無倫次。問她什麼,都不知道了。已經找醫生過來了,但情況很不樂觀。&rdo;簡瑤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隻是一陣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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