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湛長眉一揚:&ldo;極是!小弟便在帝京恭候大哥與破月!&rdo;約莫是談及分離,兩人飲了一陣,便都沒說話。地牢裡靜悄悄的。步千洐靠在牆上,微阖雙眼,悄悄盯着破月的臉;容湛則是端坐如山,想到回帝京後,如何向皇兄解釋黑沙河的事,不由得有些為難。破月一直沒好意思cha空跟步千洐說話,眼見兩人都不吭聲了,張嘴想對他說什麼。可她似有滿腹的話要說,到了嘴邊,卻都覺得不重要。隻是默默望着他完好如初,已覺心頭一塊大石落下。她欲言又止,步千洐看得分明,低笑道:&ldo;這一路過來,沒受苦吧?&rdo;&ldo;沒。多虧了容湛。&rdo;破月盯着他明亮的雙眼,隻覺得那含笑的眼神,令自己整顆心都蕩漾在他的眼波裡。慕容湛一擡頭,便見大哥目光極柔和的望着破月,而破月雖神态拘謹,眉梢眼角卻都是羞怯的笑意。他們明明神态坦蕩、言語尋常,可他卻分明察覺到,那是不同的。他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同,可就覺得這兩人低聲說話時的神态,與三人一同交談時,是不同的。他忽然覺得有些局促,有些不自在,猛的站起來。兩人都詫異的看過來,慕容湛尴尬道:&ldo;我再去讨些酒來。&rdo;立刻轉身出了牢房,徑直走到牢門外。獄卒和門口的護衛見他一人出來,全部跪倒在地。他擡頭望着天上的明月,深深呼吸,才覺心境清明平和,啞然失笑。眼見容湛遠去,步千洐和破月反而沉默下來。步千洐那日親她全靠沖動,可自己經曆大難後,雖對她的情意有增無減,卻也多了許多顧忌,一時隻覺得那近在咫尺的紅唇,比夢境所見更要嬌嫩,可他卻挪不動身子,去親上一親。&ldo;破月,你說我不當将軍好不好?&rdo;他尋了個話題。破月一愣,旋即笑道:&ldo;也不是非得當将軍啊,做個普通百姓也挺好的。嗯,你還可以做個大俠啊。&rdo;步千洐雖一直豪情萬千,這回差點進了鬼門關,頗有些心灰意冷。他雖知朝政自有朝政的龌龊,那也是他極為不喜的。但他一直以為,自己隻要安心打仗,自不需與這些蠅營狗苟有牽連‐‐他實在沒有耐性。未料皇子們在軍中的勢力滲透已這麼深,顯赫軍功,也比不過皇子的一句話。這令他頗為抑郁。且經過這次事件後,雖容湛說要救他出去,但方才言語之意中,也對他的前途頗為憂心。所以他才會問破月,自己不當将軍好不好。現下聽她全不以為意,反而贊同做個普通百姓。他不由得有些歡喜,心想她果然與尋常女子不同,尋常女子隻盼着……隻盼着相好之人飛黃騰達吧?可想到離開軍營,他心頭又有些怅然,歎息道:&ldo;我自小便想做大将軍;學習武藝,我比其他孩童都快;讀兵法,大夥兒都覺得無味,隻有我歡喜得不得了。&rdo;他雖語氣溫和,破月卻聽出他的不甘,知他雖心生退意,可要他這麼個放蕩不羁的性子,真去耕地種田,隻怕會抑郁一世。&ldo;先出去再說。&rdo;破月微笑着換個話題。步千洐點頭,望着她略帶疲憊的容顔,心生愧疚。忽的脫口而出道:&ldo;你跟容湛走吧。&rdo;破月一驚,她當然聽出這個&ldo;走&rdo;是什麼意思,不由得啞口無言。步千洐話一出口,才察覺這念頭已在心中萌動許久‐‐他從來自負才藝過人,心想終有一日成了大将軍,必要手刃顔樸淙,替破月出氣,替死去的朋友們報仇。可這次自己差點死了,還要靠容湛拼死來救。況且他今後仕途未蔔,很可能從此貶谪不再啟用,破月跟着他,豈不是受苦?&ldo;這世上若有人能護住你自由一世,隻有小容。&rdo;他緩緩道。話出口時,卻覺得心底某處鈍鈍的痛。但思及大丈夫在世,豈能隻顧自己貪念,置心上人于險境?方才他二人步入地牢,倒是郎才女貌,極為登對。容湛生性忠厚地位顯赫,破月若跟着他,必定一世無憂。且小容似乎一直對破月照顧有加。每一條理由都是理所當然,可他胸口卻堵得難受,面上卻越發輕松淡然:&ldo;……聽我的,就這麼定了!&rdo;可破月卻發火了。&ldo;步千洐,你的腦子才被馬踢了被門夾了吧&rdo;她瞪大眼睛,&ldo;你是我什麼人,我的事要由你定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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