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年前他回京後,對她便說是日思夜想也不為過了。前幾日南下到此,兩家雖議定了親,他卻仍沒機會見到她。沒料到此刻竟會這樣突然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小半年不見,她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阿瑜,隻是看起來身量仿似又長了些。兩人四目相交,彼此停住了腳步。76、定親(下)明瑜看到他注視着自己的目光,熱烈、卻又帶了絲壓抑,就仿佛有無數的話要說,卻終究還是無法開口。她一下想到了昨日兩家父母為自己和他剛定下的婚期。再半年不到,她和他真的就要成夫妻了……她忽然又有一種還置身在夢的虛幻感。江夔終于看到了明瑜,眼睛一亮,朝她招手。看起來,謝醉橋已經比自己先一步勸回了外祖,倒也省了她一番口舌。明瑜暗吸一口氣,朝他二人慢慢走了過去。&ldo;瑜丫頭,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叫人去找你。&rdo;江夔道。明瑜停在了他二人面前幾步之外,向一直注視着自己的謝醉橋點頭微微緻意,他這才仿佛驚覺了過來,有些倉促地微微側身避讓。明瑜立刻注意到他英挺的面龐上仿佛浮出了淡淡的紅暈,心中忽然又有些想發笑,忙忍住了,轉頭看向江夔,笑道:&ldo;外祖找我做什麼?&rdo;&ldo;還不是安老頭!&rdo;江夔到了明瑜近前,神情看起來還帶了那麼點不甘,&ldo;本來我是打死也不會退讓的,隻是誰叫他有醉橋這麼一個中我心意的外孫!我一把年紀了,也不忍心看小輩這麼為難,索性大人大量,親自登門去哄那安老頭幾句。隻須得叫那安老頭也曉得我江夔的外孫女到底如何,省得他以為是我厚着臉皮要倒貼着和他做親家!走,外祖帶你一道去會下那個安老頭!&rdo;明瑜有些為難,目光不自覺又投向了謝醉橋。他看起來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從容之色,隻目光更亮了些而已。看到她轉向自己,心中便漾起了一絲漣漪,柔聲道:&ldo;我外祖想見你。你去下,可好?&rdo;他的聲音醇和而溫柔,又微微帶了絲請求的味道,明瑜一下心軟得一塌糊塗,再不敢看他眼睛,慌忙垂下眼睑,低聲道:&ldo;我……須得先跟我娘說一聲。&rdo;&ldo;叫丫頭去說便是。外祖帶你去,還怕丢了不成!這就走。&rdo;江夔嚷了一句,便往前去。明瑜曉得他是個急性子,隻好叫丹藍去找江氏說下,自己與春鸢跟了上去。安在山也住在南門謝府中。雖不過停留數日,隻謝夫人也特意收拾出來一個帶了上房的幽靜小院。明瑜入了謝府,照了禮數,自己先去拜過謝夫人道明來意,這才随江夔一道入了安在山的院子。謝醉橋雖與她已定親,卻也不好這麼一直大喇喇随着她,避開了去。明瑜遠遠便聞到了一陣若有似無的茶香,繞過個葡萄架,赫然見一個布衫老者正靠坐在一張扶椅上,邊上的姜鑄銅風爐上架着湯瓶,瓶口微微冒着熱氣,他正微微眯着眼睛待水沸,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ldo;你個老鬼,我還道你氣得茶飯不思,原來竟躲在此處這般逍遙自在!&rdo;江夔到了近前,睜大了眼睛道。安在山這才睜開了眼,瞥他一下,哼了聲道:&ldo;你當我和你一般小雞肚腸?&rdo;&ldo;我是瞧在你外孫尋到我,再三央浼的面上,這才過來留你的,你莫不識好歹。&rdo;安在山聞言,眉毛一挑,整個人直起了腰闆。他兩個一見面,三句話沒說又要掐起來。明瑜也不理會,見茶壺裡水已燒到冒出了泡,便輕挽袖管徑直到了茶桌畔,取了兩隻尖足茶盞,放砂制茶洗裡滌過,再拿個茶瓢挑了些茶葉,見是岕茶,便照此茶的泡法制了,待湯水瀝出泛了碧黃之色,倒了兩杯,這才笑道:&ldo;兩位老人家想來也口幹舌燥了,先暫且停住滋潤下喉舌,再慢慢辯駁可好?&rdo;安在山這才仿似注意到了明瑜,扭頭看她一眼,遲疑道:&ldo;你……&rdo;&ldo;她就是我的外孫女!特意帶過來讓你瞧瞧!&rdo;江夔得意洋洋道。明瑜忙朝安在山見過了禮,又親自端了茶奉上去,笑道:&ldo;我外祖在孟縣居了多年,我自小陪他身側,從未聽他說服過什麼人,唯獨時常提起安老大人。說老大人精研格緻,天下無雙。我從前也曾習過老大人所著的冊子,奈何資質有限,所悟不過皮毛。這回老大人親下江州,務必請多留些時日,我還想多多請教老大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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