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這樣的驕蠻性兒,生在天家,習慣了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心裡,習慣了所有人都對她鞍前馬後、唯命是從。可他括羽偏不。這一匹南疆來的野馬,當她使盡了她所有的手段,到頭來發現他還是桀骜如昔。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死心塌地地愛上他罷?印象中上一次見他穿青衣,是他扮成小太監陪自己去韓府赴宴,仿佛恰是總角之宴,言笑晏晏,是青梅,也算竹馬罷。那一段星高雲淡的稀疏時光,好似蓮燈流落天河,燦燦明明,琉璃般澄淨璀璨的光輝映透她所有的夢。那時候他心裡應該是還沒有那個左鈞直的罷?是從林玖口中第一次聽說了括羽同左鈞直的糾纏。隐約覺得這個名字似曾相識,極力回憶,才想起當年扶桑來朝時,有一個四夷館雜官當街解圍,那雜官自陳姓名,似乎就是左鈞直。可是她無論如何憶不起左鈞直的模樣來。她本想去找括羽理論,卻在暮色中的阒無人煙的巷子口,見到了他擁着一個容貌平平的男裝女子,溫柔寵溺地吻了下去。他難得地沒有覺察到她。她便知道他愛那個女子已經到了旁若無人的地步。那一刹淚零落,暮色如煙,心如死灰。&ldo;郡主?&rdo;他低喚了一聲,墨晶的眉蹙起,眼底有幾分遲疑。身子微微讓了讓,示意她進門說話。她自然明白他這份遲疑。恰如她敲上門那一刻的猶豫。而今物是人非,他姓朱,她姓明,水火不相容。他的父親險些虐殺她的父王,她的母妃曾是他父親豢養的殺手,亦曾因背叛他父親被關在地牢中三年不見天日。而她的皇姑母殺害了他朱氏全族,滅了他的故國。喉嚨似被繩子窒住,張一張嘴,吐出一個字都覺得困難。他進屋取了個軟墊放在院中石凳上,又倒了杯淡茶,道:&ldo;寒舍鄙陋,委屈郡主了。&rdo;明鸾眼睛有些發酸,印象中皆是他往昔在宮中錦繡如玉的落落風華,卻不知道這一身漿洗得發白的布衣也能被他穿得如此軒昂磊落,愈發襯出傲骨琅琅。終究還是愛的。就算是死了心、決意随了對自己十多年一片癡情的林玖,重見時才發現這一份愛慕還是無法抹殺。那仇恨又能改變什麼呢?她流淚,他默然地坐在對面。霧氣漸淡,日光銷金。他沒有什麼話可說,沒有什麼溫柔可安慰,唯獨隻能付與長足的耐心。&ldo;我想……我想……&rdo;她張口難言,卻知道他們之間并容不下什麼更多的話語。她泫然的目光望着他,再難,她也還是得說出來。他眉鋒微挑,她咬唇說道:&ldo;我想求你……去救他……&rdo;眸海波瀾揚起,映着金芒,&ldo;他怎麼了?&rdo;明鸾緊攥着裙邊的纖指微微發抖,&ldo;方才得到八百裡加急快報,左杭窮追黎季犛,孤軍深入失了消息,他率軍去援,卻被黎季犛設詭計逼入孤城,兵糧俱斷……&rdo;眉心緊鎖,唇角抿起,明鸾忽的起身撲通跪倒他面前,握着他的襟角含淚道:&ldo;而今我誰也不信,隻信你。我求求你……&rdo;他霍的起身,&ldo;郡主!&rdo;明鸾卻緊緊抓住他的衣角不放,仰頭,眸中淚水晶瑩,盈然滑落,&ldo;我知道是我妄求了,我求誰都不該求你。是我們天朝欠了你的,是我們明家欠了你的,我們豈有資格再向你索求些什麼……可……可除了你,還能是誰……&rdo;括羽道:&ldo;上一代的仇怨,我拎得清楚。我當是和你們兩不相欠。林玖與我十年兄弟情誼,并非我想袖手旁觀,隻是‐‐&rdo;他臂指牆外,黑瞳中沄潮隐隐,&ldo;我如今能活着已是難得,你看這院外,潛伏着多少親兵?郡主,要解孤城之圍,必領兵權。倘你是皇帝,你敢讓我帶兵麼?&rdo;明鸾花顔勝雪,淩亂的淚痕上清光爍然。&ldo;我知道……可我還是信你……就算你有了朱镝的身份,我知道你還是那個常勝,永遠不會變的。&rdo;見他仍是不為所動,她垂了眉,&ldo;皇兄其實也信你,不然又怎會讓我來這裡?&rdo;括羽抽出衣角,淡淡笑道:&ldo;謝郡主和皇上信任,我擔當不起。國中大将何其多也,幾曾少了我一個。請回。&rdo;說罷拂衣而去,不豫多言。明鸾怔忪片刻,眼看着他上了台階,就要推門而入,心中不知何來的一股洶湧洪流,似是驚悸似是戀棧,似是郁憤似是不甘,急急提着裙子奔過去,從身後将他緊緊抱住。括羽冷着眉,欲伸手掰開她的手指,終究還是不願觸及她肌膚半分,垂着手道:&ldo;我已有妻室,郡主也同林玖訂了親,郡主莫要再任性妄為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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