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媽媽多瞧那婆子兩眼,穿金戴銀,倒也體面,可說的話實在不怎麼中庭。隻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嫁妝放好了,那婆子又嚷道:“如何連個丫頭都沒?讨口水喝該找誰?”新房門口候着幾個丫頭,忙去後罩房倒水來。這婆子喝了幾口,就說要進去看新房。缪媽媽有些不願,那婆子忙笑道:“也沒别的意思,隻是我家小姐有些習慣媽媽大概不知,所以……”缪媽媽陪笑道:“原來如此,不過新房已經布置好了,待會新娘子便要過來,一時半會也騰不出時間重新擺放。”那婆子臉上的笑容便有幾分挂不住了,缪媽媽才道:“讓媽媽您瞧瞧也好,倘或來得及的,就聽媽媽安排吧。”說着,叫了這邊的管事媽媽來,讓幾個丫頭跟着進去。那婆子身後自然也跟着四個陪嫁來的丫頭,最小的瞧着十三四歲,最大的也不過十六七歲,其中一名模樣标志,皮膚白淨,其他三個倒也一般,尚且不及夏蟬的姿色,隻是神态與先前那挑起的婆子一樣,好像看什麼什麼都不順眼。婆子對新房布局的意見提了不下十條,不是床沒有擺正,就是桌上備的點心不齊全等等。缪媽媽聽得心裡愈發不悅起來,範炎屋裡的管是媽媽是和順的人,這會子也不覺垂下臉。一個婆子便這樣挑剔,那二奶奶本人該是如何挑剔的?而那四個陪嫁來的丫頭,也盡然像小姐一樣,隻叫這邊的丫頭給她們端茶送水。終于等婆子挑剔完了,能改動的也改動了,這才去早備好的房間休息。一時,缪媽媽和這邊的管事媽媽攜伴出來,想着剛才那婆子尖酸的話語,缪媽媽“呸”一聲道:“這人到底是沒腦子的,沒見過大婚當天要把大夥兒都得罪的”管事媽媽擔憂地道:“隻怕是一來就給一個下馬威。”缪媽媽道:“什麼下馬威?到了别人家就是别人家的媳婦,初來乍到的不說把上上下下的關系搞好,卻非要擺出仍人厭惡的嘴臉。你瞧瞧這滿院子的嫁妝,沒的好像咱們家連新房用的家具也辦不起。”管事媽媽看着陪嫁的桌椅闆凳櫃子,聽着缪媽媽的話,不覺失笑。單子上說是一百三十六擡嫁妝,卻也是算上這些家具的。缪媽媽又看着這位管事媽媽,深深歎一口氣,很是擔憂地道:“隻怕以後你在這邊受委屈了。”管事媽媽無所謂地笑了笑道:“即便受委屈,我也沒幾年能受着委屈了。”缪媽媽心裡明白,這管事媽媽也漸漸地老了,沒幾年便要回家頤養天年。那婆子一來就瞧不起衆人,大概也是想以後成為這院子裡的管事媽媽罷了。其實,對于嫁妝置辦家具倒也沒什麼,有些人家不但辦齊全了一輩子要穿的衣裳,就是死後穿的壽衣也是辦好了的,說是到了婆家也是吃自己的,嫁妝多越是得婆家喜歡。這就是俗話說的,十裡紅妝。打理結束後,新郎官牽着新娘子,後面明夫人以及衆多丫頭婆子随行,還有看熱鬧的客人正好返回,一大群人簇擁而來。休竹瞧了瞧天色,日頭漸漸正中,便讓身邊的碧翠等丫頭去各出通知準備,喜宴緊接着開始。又讓一旁閑暇的婆子去廚房取些點心送到新房去了,裡面雖備了一些,卻是要等最後的程序結束後才能動的。休竹有過這樣的經驗,新婚那天真是餓壞了。不一會兒,一身喜氣,笑容滿面的明夫人及衆人回到這邊,便張羅衆客人往用宴的大廳而去。又是一陣忙亂,待客人入座,正式開席,休竹方得了個空閑。那缪媽媽瞧着,便走過來将之前在新房那邊所見所聞說給休竹聽,休竹嘴角含笑,倒沒什麼别的表情。隻是,缪媽媽也是好心提醒,這二奶奶一來就擺架子,隻怕以後的事而更多。正說着,耳邊傳來一聲驚呼,衆人的目光齊齊望過去,接着倒吸一口涼氣,竟是一道菜被丫頭打翻全落在任休菊身上。那丫頭跪在地上磕頭,任休桃忙忙拿出絹子擦任休菊臉上的菜湯。休竹緊幾步走過去,好在不是湯菜,大部分都倒在衣裳上了,沒有傷着,安頓任休菊幾句,忙叫人過來收拾,缪媽媽領着已經吓得哭起來的丫頭下去。明夫人也走過來關心幾句,好像這個意外她并沒有生氣。董氏不覺松了口氣,“帶去換身衣裳吧。”明夫人笑着朝休竹道:“你帶着去吧,她也吓壞了,這裡有我。”休竹點點頭,看一眼衆人,歉意的笑了笑,牽着任休菊出來時,衆人已經恢複常态,互相敬酒或談論喜歡的話題。漸漸走到僻靜的地方,任休菊才低聲道:“對不起五姐,我不是故意的。”“也是丫頭失誤,好在沒傷着。不用放在心上,沒事兒的。”休竹輕聲安慰着,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派了兩個丫頭去打些熱水,又讓跟着一起回來的碧翠去櫃子裡拿了自己的衣裳出來。王府沒有其他姐妹,也隻有休竹的衣裳她能穿,便讓碧翠找了一套顔色略淺的,帶着任休菊去淨房,留了兩個丫頭在裡面服侍,便出來坐着等。碧翠把衣裳送去,又端了些點心來“奶奶吃點兒吧,忙了一上午,這會兒歇歇也好。”休竹吃了幾塊,又喝了一盅茶。恰好洗漱完畢,換号衣裳的任休菊從淨放裡面出來,衣服卻還合身,加上任休菊模樣較好,穿在她身上十分漂亮。隻是垂着頭,一張臉憋得通紅,唯唯諾諾楚楚可憐的惹人憐愛。碧翠忙上前笑着贊美了幾句,任休菊臉上才勉強露出一絲笑,淨房裡有穿衣鏡,她已經看過好幾遍。衣裳華美精緻,上面刺繡的手藝上乘,嫣紅裡裳,外面套一件鵝黃色夾層褙子,下面是一條略淺的橘紅色十祥錦百褶裙,裙擺繡着漂亮的不知名的碎花,任休菊從來就沒穿過這麼好的衣裳。很漂亮,她自己也這麼覺得,比船載休竹身上更漂亮。休竹笑盈盈走過來,任休菊雖然舍不得,還是忍着說道:“謝謝五姐,我那身衣裳讓她們拿下去洗了,下午離開時就換下這身衣裳。”“你穿着比我好看,如果不嫌棄就送給你吧。”任休菊誠惶誠恐的,碧翠笑道:“這衣裳是去年做的,做好了天氣漸漸熱了,不能穿就一直擱淺了,還是新的沒穿過呢。”任休菊一聽這話,忙道:“如何使得,還是換下來穿别的吧。”不是休竹經常穿的,沒穿過的……休竹隻當她不好意思,笑道:“給你的就拿着,到底也叫我一聲五姐,對你和六妹我都是一樣的。沒的你到了五姐這裡,連一件新衣裳也舍不得的。”任休菊沒法再拒絕,低頭看着身上的衣裳,越來越覺得不好看,醜的要死。碧翠說是不能穿才擱淺着,可她從來沒有見過休竹穿這樣淺色的衣裳,定是她不要的,不要的才給了自己。可這想法外人如何知道?何況,任休菊皮膚白皙透紅,這樣的顔色搭配穿在她身上,隻覺清新可人,是真的好看。回到用宴的地方,換了衣裳的任休菊好似換了一個人,大有讓人驚豔的感覺。待任休菊坐下,任休桃頗帶羨慕的語氣道:“真漂亮,堂姐這樣穿我差點沒認出來。”漂亮有什麼用?不是她經常穿的,是她從來就不穿的!袖子裡的手不覺握緊,不經意間擡頭瞧見衆人驚豔的眼神,心中不覺一動。用了午宴,明夫人張羅着邀請衆人看戲,董氏有孕要休息,烨哥兒要午睡,桂姐兒年紀小,明夫人便讓休竹領着她們回休竹那邊,那邊才略安靜些。休竹讓碧翠、張媽媽先領着她們過去,将這邊收拾殘羹剩菜的事兒料理完畢,去戲台前向各位親朋請安問好,告了罪才回到自己屋裡。烨哥兒和桂姐兒都睡了,大人隻坐在正屋裡吃茶說話。任休月不覺打量着這屋子裡的擺設,心裡羨慕,卻隻淡淡的看幾眼。任休桃每次來就覺得書桌上那一個盆景非常漂亮,這會拿着筆在那邊照着畫,任休菊直說吃的多了,在院子裡散散。休竹不以為意,進了屋,董氏便讓她坐下歇歇,很是心疼的模樣。說了一會兒閑話,任休蘭就抓着休竹的手,低身問道:“明夫人如今身體好了,以後……”這也是董氏擔心的問題,修築明白她問的是以後明夫人會不會查收,休竹很肯定的搖搖頭道:“全部都不管也不可能,她畢竟是家裡的長輩,有些事兒總要聽聽她的意見的。”董氏不覺點頭,“你能這樣想也是對的,将心比心,她也操勞了這些年。”休竹輕輕點頭,說起其他話題。隻說任休菊在園子裡徘徊許久,也不見其他人來,又說要去外面走走,玉兒主動提出陪她,告知休竹,休竹又派了兩個婆子跟着,知道玉兒穩重,定也不會帶她随意看亂走,便由她們去了。隻是,任休菊今個兒的行為确實有些怪異,缪媽媽回說,當時那丫頭上菜是提醒了她注意的,大概是她沒聽見,一揚手才将菜打翻。這話到底真不真休竹也無從而知,隻怕是那丫頭怕受責罰,才這樣說的。想到這裡,休竹問了問董氏任休菊的說親一事,董氏道:“瞧好了兩個家世清白的,老爺的意思是等大考結束,酌情考慮一個。這兩個的品行都不錯,據說天天兒在屋子裡溫習,也不出門遊玩,老爺沐休又虛心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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