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獸的話音剛落,就見散袖的眼睛發直了,回頭一看,原來是兩個男子走進了客棧中,雖然是并肩而行,但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可以讓人輕易明白,這是一對同性戀人。「現在的世道已經這樣開放了嗎?」散袖抓着腦袋不解的喃喃自語,其實真正讓他恐慌的是:看到了這對戀人,他的心口不知為什麼又有痛楚彌漫開來,腦海中似乎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好像在對他笑着,可是他抓不住這個模糊的記憶,更不知道這個影像是誰。那兩個人大概也發現散袖直勾勾的眼神了,其中一個眼神有些閃爍,動作也有些僵硬,另一個氣度雍容高貴的男子卻并不以為然,大大方方的坐下來,又攜了仍站着的那個秀美男子的手道:「秋水,快坐下,這家店的風味醬肉是極好的,你素日裡吃的不多,今兒說什麼也要嘗一嘗。」散袖自問是個嫉惡如仇的,若是平日裡瞧見兩個男人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不知羞恥的拉拉扯扯,他早就氣氛的閃開了,免得髒污了眼睛,然而今日看到那兩人情深意重的樣子,卻隻感到欣慰和感概,不知不覺間,眼中竟然有淚留下,當那滴淚落在包子上濺開時,隻把他自己都給吓了一大跳。「我們還當是誰呢,原來卻是秋水啊,這不是臨近縣城裡小倌樓裡的頭牌嗎?當日是紅極了一時呢,不過聽說如今老了,已經不配服侍人,隻在樓裡做些雜活兒什麼的,怎麼?這就攀上大腿了?可見過去那些服侍男人的狐媚子手段還沒丢掉,不然怎麼就讓他……啊……」調笑聲蓦然變成一聲慘叫,把散袖吓得又是一個哆嗦,連忙看向手中,還好還好,啃了一半的包子好端端在手裡,他剛剛都恨不得用包子敲碎那混蛋的腦袋呢,真奇怪,怎麼就這樣同仇敵忾了呢?散袖一邊不解一邊回頭四下張望,暗道這是哪位替天行道的大俠出手啊?也站出來讓我們膜拜一下嘛。正想着,便見那幾個人将那對男男戀人團團圍住,其中一人大叫道:「你敢傷了我們公子,你知道他是誰嗎?」「不管他是誰,限他三個數内立刻給本三滾出去,不然我雖然是醫者仁心,卻也不介意做一回地獄修羅。」那雍容高貴的男人猛然兩出一枚東西,散袖還不等看清,就見那些狗腿子豁然色變,接着屁都不敢放一個,就扶起他們口中的公子走出去了,在那公子的右眼上,插着一隻竹筷子。「這懲罰未免重了些,不該為我這樣狠辣……」卻見那個叫做秋水的男人歎息着,然後那高貴男人便不屑冷哼一聲道:「這已是手下留情了,他們該感謝遇到的是我,不然若換了夜軒來試試,這會兒他早就沒命了。哼,這樣的人,平日裡也是欺男霸女魚肉鄉民的貨色。」那叫秋水的男人便搖頭笑了,輕聲道:「他隻得罪了我,你莫要亂安插罪名……」散袖怔怔看着這一對男子言笑晏晏,那高貴男人顯然是把這個叫秋水的給捧在手心裡,即使對方的身份似乎下賤之極。他捂住心口,那裡疼得更厲害了,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就好像……好像曾經自己也有過這樣一個人,寵着自己護着自己,處處都為自己着想,待自己也是那樣溫柔,寵溺的笑着……「小二,結帳。」散袖踉跄着站起來,丢下手中的半個包子,留下幾個銅錢在桌上,便跌跌撞撞的沖出了店門。「怎麼回事?中邪了嗎?為什麼會這樣難過……難過得好像要死了。」散袖一路狂奔,好不容易出了城門,扶住一顆大樹不停喘息着,一邊用手捶着胸口恨恨叫道:「怎麼了?你究竟是怎麼了?那老鸨難道還能給你換一顆心不成?那是妓院,不是妖精窩啊,散袖你到底是……」他蓦然停住了所有動作,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看着面前那顆大樹,喃喃道:「散袖……散袖,他媽的這不是我的名字,我是叫廣袖子,廣袖子的道号啊,這娘們兒叭叽的名字是南宮乘風那混蛋把我賣去妓院給起的,我……我他媽怎麼還叫順口了?」他狠狠在大樹上捶了一拳,隻把自己的手都捶破了,四下裡看了看,喃喃道:「不行,我要趕緊回師門,一定……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但是我不知道……我要趕緊回去。」話音落,他便再度拔足狂奔起來。三百裡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散袖雖然有些修為,卻還沒到騰雲駕霧的程度,狂奔了一路,到半夜實在是受不了了,偏偏又錯過了宿頭,隻好在山上胡亂找了個山洞,布了個不甚高明的結界,足可以擋住猛獸的那一種,然後他便倒頭睡下。原本以為累到極點,這一覺該睡得十分香甜才是,卻不料夢中噩夢連連,一個帶着笑容的影子總是在他面前,忽而滿身鮮血忽而化身為獸張牙舞爪,模糊的影像中,隻有那個溫柔之極的笑容和絕望的眼睛能夠看清楚。「啊……」散袖大叫一聲坐起身來,伸手一擦,額頭上全都是冷汗,他大口大口喘着氣,嘶聲道:「是誰?到底是誰?不,不對,我很熟悉這個人,他……他一定是我認識的人,但為什麼……為什麼一點關于他的記憶都沒有?我……我怎麼把他給忘了……啊,頭好痛……老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隻睡了兩個時辰不到,散袖卻再也睡不下去了,起身繼續趕路,幸虧今夜是十五,滿月的光輝輕輕灑下,他就這樣一路狂奔到了幾十裡外的師門,破了結界後闖進道觀,扯着嗓子大嚎道:「師傅啊,散袖,啊,不對,是廣袖子回來了,快救救徒兒啊。」聲音驚動了道觀中的人,見到下山曆練的徒兒披頭散發狼狽不堪的回來,掌門與散袖的師傅俱是大吃一驚,連忙将他帶回房中細問。散袖便将自己遇到嫩草的經曆說了一遍。原本以為掌門和師傅定然會大怒,誰料卻聽他們長歎一聲道:「徒弟啊,這一次的确是你管了不該管的閑事,就不要認真了。你還想去找關山理論呢,卻不知那關山自己的愛人就是一隻公雞精,先前道教中人因為這件事想要落井下石,迫那關山下位,結果卻鬧了個灰頭土臉。不但如此,就連皇上,還有本朝一些極出色的男子,愛人也都是這十二生肖妖精中的一個,好在他們性子醇厚善良,并不傷人,你以後不要追究了。」散袖這才恍然大悟,雖然不服,卻也隻能自認倒黴,更何況他現在根本沒心思去管别人的事,自己身上這種種古怪還沒有弄清楚呢,這才是當務之急。因此忙将自己醒來後的種種異狀說了,隻聽得掌門和其他幾位道長面面相觑,接着面色就都凝重起來。「袖子莫急,你先平心靜氣,待為師和掌門以及衆位師兄弟合力為你探查一番。」廣袖子的師傅連忙溫聲安慰他,接着與掌門等人動用法術,探查散袖的身體,不一會兒,幾人面上就全都露出驚異之色。散袖隻覺幾股暖融融的力量在自己體内遊走,慢慢的就昏昏睡去,等他再睜開眼睛,才發現外面已是正午,自己竟然睡了好幾個時辰。「袖子,你醒了?」見師父推門進來,散袖連忙下了床,一疊聲道:「師父,我怎麼睡着了?昨兒晚上您和掌門為我探查身體,到底探出了個什麼結果呢?」「哦,沒什麼,隻是想來你在那妓院中,老鸨暗中下了不少藥物想要摧毀你的道心,卻不料沒有一味成功的。如今那些藥物在你體内作用,才會導緻你心口發疼,至于那腦海中的模糊影像,不過是藥物産生的幻影罷了。」青城子輕淡的說道,他與掌門等人自然探查到徒弟缺失了一段記憶,但這段記憶卻不是平白失去,而是被一個法力極高強的人用重手法封印住。他們從這手法當中察覺到一縷魔氣,再想一想這樣的封印仍是沒能将愛徒的記憶全部抹去,哪裡還不知道這記憶對散袖來說極為重要?隻是聽徒弟描述,這定然是一段傷心至極的往事,所以衆人商議,既如此,倒不如瞞下的好,若是讓愛徒知道他自己竟和魔族有了牽扯,不知會痛悔到什麼程度。「原來是這樣,那……能不能治好啊師父?」散袖松了口氣,伸手撫着胸口,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師父都這樣說了,他卻總覺得還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嗯,要很長時間,但對身體無害,慢慢發作的次數就會少了。」這個倒不是随便說瞎話,不管什麼樣的傷痛,總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痊愈,想來廣袖子也不例外。青城子是衷心這樣希望的。于是這事兒就這樣被揭了過去,有了這一次經曆,散袖再也不敢小看妖魔鬼怪,據說那個嫩草還是一匹很笨的馬妖,都讓自己受了傷,更别提其他奸詐狡猾法力高深的妖精了。于是散袖,也就是廣袖子道爺開始老老實實地在山上繼續修煉,發誓要閉關十年。春去秋來花落花開,十年時光一晃而逝。散袖從閉關的山洞中興奮蹦出來,洞口的巨石因為被他推落而發出轟然巨響。「修煉的歲月無窮無盡,十年光陰,人間多少悲歡離合,于我,不過是一場大夢,倒是修為的确精進了不少。」
請勿開啟浏覽器閱讀模式,否則将導緻章節内容缺失及無法閱讀下一章。
相鄰推薦:身份系列之舊愛(出書版) 一個富翁的成長曆程 食錦+番外 身份系列之戲子+番外 落魄時節又逢君 身份系列之皇兄(出書版) 身份系列之殺手(出書版)+番外 身份系列之先生(出書版)+番外 身份系列之長工+番外 流金歲月(十二妖精系列前傳) 實習皇帝(出書版) 身份系列之男奴(出書版)+番外 光漏 修仙:荒域修煉世家 身份系列之太監(出書版)+番外 身份系列之人臣(出書版)+番外 妖精系列外傳之眠月 五年後,我攜三個幼崽掀翻前夫家 侍寝之臣 劍緣(十二妖精系列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