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深吸了口氣,用帕子擦擦眼淚,眼看着米湯都喂完了,聽見嶽磊在門外說冰塊已經找好,于是就讓山茶用盆出去接了回來,這裡再一探沈千山額頭,隻這麼會兒功夫,卻是又熱了幾分,雖然沒有體溫計,然而甯纖碧對比着自己身上溫度,估摸着這會兒是到了三十八度以上,于是便用溫水替沈千山擦了擦身子。然而體溫不降反升,最後終于還是要用到冰袋,這麼一來二去的,一上午便過去了。下午時分,長琴長福兩個人連滾帶爬的回來,一進了大帳,看見昏迷不醒的沈千山,哥倆那眼淚就成串掉下來,一邊大聲哭道:“爺,都是奴才們沒用,嗚嗚嗚……”“行了,你們兩個小點兒聲,如今這軍營裡除了有數的幾個人,還沒人知道爺重傷的消息呢。”甯纖碧連忙提醒長福和長琴,立刻讓這倆奴才噤聲,待聽說沈千山雖是中了毒,卻不會死,隻會昏迷幾天後,這兩個奴才才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原來他們兩人本是随着沈千山伺候的,誰知江老元帥犯了腿疾,沈千山擔心老元帥,便派了哥兒倆去給老元帥搓藥酒,搓了還不到半個時辰,鞑子來了,于是老元帥立刻披挂上陣作戰,就把長福長琴哥兒倆留在大後方。之後沈千山中毒受傷的事情因為隻有黑名這些護衛和老元帥知道,所以長福長琴根本不知,隻和軍醫們一起忙活着為傷兵們清洗包紮喂藥,直到今天戰鬥結束,老元帥看見他們,才沉痛告訴他們沈千山中毒瀕死的事兒。這哥倆兒跟在沈千山身旁已經有差不多十年了,一聽見這消息,當時就覺着天旋地轉,也顧不上哭,搶了兩匹好馬便沒命的往回趕,路上越想越覺着回去後恐怕連主子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這悲從中來,隻哭了一路,眼淚化成冰,隻把一張臉都凍住了,終于趕回了軍營,兩人唯恐看到靈堂靈幡之類的東西,及至沒看到,方覺松了口氣,然而轉念一想,會不會是元帥已經死了,隻是害怕動搖軍心,所以隐瞞了死訊呢?于是連滾帶爬趕過來,一顆心說是在油鍋裡煎着也不為過,直到進了帥帳,聽了甯纖碧的話,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傾訴沈千山一直在發燒,用了冰袋後雖然降下來一些,然而冰袋也不可能一直用,不然也怕凍傷皮膚,結果冰袋撤去後,溫度過一會兒就會升起來,用上後再降下去,如此反複着一直到晚上,隻把長福長琴擔心不已,然而看到奶奶一臉鎮定,兩人心中便像是有了主心骨也似,也慢慢安定下來了。到晚間,溫煦又過來驅毒,摸了摸沈千山的額頭,他便點頭贊歎道:“果然是吉人天相,如今這正發燒,驅毒倒還順利些。”說完便讓甯纖碧和蔣經做好準備。甯纖碧知道發燒時人體内血流速度加快,也許這便是驅毒會更順利的條件,隻是卻也不說出來,和蔣經找好位置站了,溫煦一針下去,運指如飛,不大一會兒工夫,飛燕三十六站施用完畢,再次從鼻孔裡流出黑血。甯纖碧和蔣經等早有準備,長福長琴卻是看的滿頭黑線,暗道把毒從鼻孔裡逼出來,這位溫公子也太劍走偏鋒了吧?一邊想着,正要上前,便被黑名拉住,聽他緊張道:“不許過去,往下才是最關鍵的時候,若奶奶不能讓爺起死回生,就完了。”什麼意思?長琴和長福還不知道這事兒呢,正要詳細打聽,便聽溫煦大咧咧道:“好了,沒氣兒了。”一句話差點兒沒把哥倆吓癱掉,尖叫一聲正要上前,卻被黑名死死拉住,接着就見甯纖碧和蔣經動作起來,哥倆這心裡緊張害怕就别提了,一個勁兒問黑名,隻黑名這會兒也正緊張的拳頭都泛了白,哪裡顧得上他們兩個,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甯纖碧伸手抹去汗水。黑名這口提着的氣才總算松懈下來。“沒事兒了。”甯纖碧在沈千山身旁站着,此時去摸了摸那恢複跳動的動脈,放松之下,隻覺身子晃了晃,她卻渾然不覺,淚水落在沈千山枕畔,輕聲在他耳旁道:“千山,快醒過來吧,我……我真害怕我熬不住,我更害怕你熬不住。趕緊醒來,讓我放心吧。”“奶奶,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好好休息了。這會兒快去歇歇,爺這邊有奴婢們,還有長福和長琴。”海棠可是知道這一天一夜甯纖碧有多煎熬,連忙就要扶她下去歇息,卻被她一把甩開。海棠不由得急了,跺腳道:“奶奶就不為自己想,也該為爺想想,您這樣不眠不休的,萬一沒了體力,等到明兒晚上給爺驅毒的時候。讓誰做這件事呢?即便奶奶教給别人,别人又有誰敢做?沒十拿九穩的把握,那不是拿爺的性命玩笑嗎?正經隻能奶奶來做這事兒。您不好好歇息着,哪裡有體力啊。”長福長琴這會兒還不知道事情經過,隻是聽海棠都要哭出來了,那話也十分有道理,于是也連忙上來幫着勸。甯纖碧此時也确實覺着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抖個不停。心想大概的确是熬得狠了,以至于血糖有些低。因無奈之下,隻好點點頭,任海棠和山茶将她扶到帥帳旁邊的藥室裡歇息。這會兒長琴和長福方有時間跟黑名打聽整件事情的經過,等到聽了這事兒的過程,哥倆都呆住了。好半晌,長福才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喃喃道:“娘咧,我不是做夢吧?還有這種事兒?氣兒都沒了,竟然還能活過來?還……還不止一次?我的個老天,三奶奶莫非……莫非是仙女下凡嗎?”黑名沉聲道:“起死回生這種事,偶爾也是有的。不單單是那些傳奇腳本上的故事,我這些年跟着爺,也聽人說過這樣的真事兒,隻是這種事情畢竟是鳳毛麟角,最離奇的一次,說是咱們太醫院的溫大人,回鄉祭祖時曾經因下雨在一戶農家落腳,結果遇到那家孕婦臨産忽然假死,若不是溫大人,那戶人家怕是真就要給媳婦辦後事了。最後産下雙胞胎,萬幸的是孕婦性命也保住了。然而這不過是一次而已,似奶奶那一套做法,就能讓爺好幾次沒氣兒之後又活過來,着實是神乎其技了。”長福長琴都不住點頭,長琴便拍着胸口道:“我現在隻是後怕,當日爺要出征,三奶奶要跟着來,爺說什麼也不肯,甚至把奶奶軟禁起來了。如今想一想,若不是奶奶厲害,自己進宮請命,到底跟了爺過來,爺這一次就……”不等說完,一旁的長福也抖了身子,喃喃道:“兄弟你别說了,你這一說,我也覺着後脊背發涼。這……這要不是奶奶在此處,後果還真不堪設想,我的老天,太……太吓人了這。”黑名也感歎道:“可見因果循環自有天定,這就是爺命不該絕。我本來也想着,這一次爺是活不過來了,我們哥幾個也隻能自盡殉主,隻是即便如此,怕九泉之下也沒臉見爺,誰知竟還有這樣轉機。”幾個人正說着,便見山茶又進來了,長福連忙問着甯纖碧是不是休息了,山茶點點頭,又把冰袋降溫的法子和他們說了一遍,長福長琴連連點頭,直說包在兩人身上,恰在此時,就聽帳外腳步聲響,接着江澤大步走進來,滿臉的悲痛沉重,一看見長福長琴,老爺子便伸袖子抹了把眼睛,顫聲道:“元……元帥如何了?”長福長琴此時心下放松,本來想打趣老爺子來的,然而見老頭此時神情,這要真開個玩笑,說不定老爺子當場就背過氣去了,更何況對自家爺也不吉利,于是連忙實話實說。江澤在一旁聽着,越聽眼睛瞪得越大,最後眼珠子都差點兒瞪出眼眶來了,他還不信長福長琴的話,及至親自到了沈千山床旁,探了探氣息和脈搏,覺着雖然有些弱,卻還算穩定,這才真正放下心來。“好小子,果然是吉人天相福大命大,我就說似他這樣天命所歸的富貴人物,老天爺輕易不肯收的。”江老元帥放心之後,也立刻捋着胡子大笑起來,隻看得長福長琴不住撇嘴,心想您老人家就别馬後炮了,剛進大帳時,不知道是誰眼淚都出來了,以為伸袖子抹去我們就沒看到嗎?江澤随即又問起了甯纖碧在何處,黑名見老元帥似乎有些不高興,顯然以為沈千山重傷,他媳婦兒卻不在身邊,這很說不過去。黑名哪肯讓自己敬重愛戴的女主人背這個黑鍋,當下将事情詳細經過講述了一遍,江澤這才明白,不由得歎氣道:“好樣兒的,千山是好樣兒的,他媳婦也不比他差,不枉當日千山不顧自身安危去救她,如今卻也幸虧她,千山才能撿回一條命,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沈千山受了重傷,擔子便一下全都壓在了江澤身上。這一次埋伏戰雖然大獲成功,然而大慶将士也是元氣大傷。原因就在于鞑子投入了比從前多四倍的兵力,可見敵人因為摸不清他們的真正意圖,索性便多投入兵力,一旦是中了圈套,也可以憑借兵力優勢将這個圈套變成己方陷阱。這就像釣魚一般,任你魚餌多香甜,然而隻要魚夠大,吃了魚餌全身而退的事也不是沒有的。江澤和沈千山猝不及防之下,正是着了對方的道兒,幸虧在大戰膠着時,喬明和喬羽帶着他們的手下繞到鞑子後方,如此裡外夾攻,方給了敵人緻命一擊,才能讓這場戰鬥圓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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