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睡得晚了些。”長樂聽見,扭臉一看,果然長孫夕氣色不妥,于是就讓她到暖閣去小憩,城陽卻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怕不是睡得晚臉色才差。”長樂聞言,扭頭去詢問城陽,“那你說說,她這是怎地了?”城陽拿銀勺子輕輕敲了兩下酒杯,發出一聲脆響,道:“你道這長安城裡能給咱們長孫三小姐氣受的還有幾個?”長樂略一遲疑,心裡已是有了人選,皺眉對長孫夕道:“可是那盧遺玉又去招惹你了?”長孫夕勉強一笑,算是默認了,長樂還待再問,昨晚也在魁星樓待過的城陽已自發地開口,“昨天魁星樓賣了一件鐘繇的真迹,她擡出要給虞學士做壽的名頭想要拿下,然四哥為了哄他王妃高興,卻是放話出來清場,花了五萬兩的高價搶了東西,一起将七皇叔同她,連帶虞世南的面子都給駁了,又在大庭廣衆之下,暗損了她一把,這才過去一晚,臉色能好看才叫怪。”聽完了事情經過,長樂當即冷哼一聲,丢了手裡的銀湯匙,叮當落在碟子裡,道:“上一回她在大理寺管了本宮的閑事,看在魏王府面子上,本宮懶得搭理她,叫她過了一段好日子,這才沒幾天,就又來找事,看她是活得不耐煩了,還真以為有李泰在,本宮便不能碰她麼。”平陽生辰宴後,長樂帶人到大理寺立威,卻被遺玉截胡,又有平陽插手,救下一衆墨瑩文社的倒黴女子,長樂心中記恨,可前有平陽的人情做堵,後有李泰的門面擋風,憑着她有怨必報,不肯吃虧的牲格,竟愣是忍了下來。這一回聽說長孫夕受屈,她的怒氣,多半也是從上一次積壓過來的。在她眼裡,就遺玉這麼一個娘家門庭落魄,又喪父無勢的弱女,卻能給她們這些金枝玉葉氣受,實在是該打殺千百回也不足惜。劉高二女見長樂是動了真怒,吓了一跳,連忙噤聲,因長樂平日積威,她們卻也不敢亂勸。“你也是,受了欺負怎不同本宮來說?是打算咽下這口氣不成?”長樂生氣地質問長孫夕,卻沒想這麼一問,她呆了一會兒,竟然掉下淚來。“嫂嫂莫說了,是我心思不如她狡詐,這才連番在她手上吃虧,怨不得别人。”長孫夕紅着眼眶,輕聲哽咽道。“這麼說,不算這一次,她以前還有欺負過你?不行,你今日不說個明白,就别想回家去,你們幾個,先到别處去坐。”長樂忍住火氣,攆退了劉詩琪她們幾個,隻留下城陽,逼問長孫夕道。人一回避,長孫夕便抽抽搭搭,順勢将平陽生辰宴後,兩人在魏王府見那一面給說了出來,隻是話到她嘴裡,實實在在颠倒了個兒:“那會兒京裡都傳我們兩個不對盤,我不喜叫人議論,便想着主動去化解,就到魏王府去探她,她卻逼退了左右,故伎重施,用毒制住我,給了我一場難堪,不光羞辱了我及笄禮上那幾件倒黴事,還威脅我,若是敢同别人講,就要誣陷我在平陽姑姑生辰上給她下毒,我沒法,隻好咽下這委屈,誰也沒敢提,就怕她亂說話,讓我爹難做。”“啪!”“這混賬狗東西!”長樂青着臉,一巴掌揮飛了桌子上的蜜罐,直摔在五尺開外的地面上,碎成一地金黃的粘渣,污了一條上好的鹿皮毯子。“好,好,本宮看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這般蹬鼻子上臉,連自己是什麼玩意兒都拎不清了!”“嫂嫂快息怒,别再氣壞了你,回頭說起來,大哥可饒不了夕兒。”長孫夕抹了眼淚,急忙拉回來長樂的手,看她是否傷到。長樂氣咻咻地任憑她勸慰了一場。沉默了半天,心中幾番計較,當覺不能再由着遺玉作亂,這幾回吃虧,外人多少也都看在眼裡,真把她回避當成是怕了事,那她長樂日後還有什麼威信可在。“不用說了,這回絕不能就這麼算了,她能讓你啞巴吃黃連,本宮自也有辦法叫她有苦說不出,十五上元那天,你們都騰出空來,本宮一定要給她個教訓。”“嫂嫂。”長孫夕又是感激又是委屈地叫了一聲。“上元那天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湊熱鬧了。”城陽瞥了一眼那地上一片金黃的粘膩,目光一閃,開口推拒。作為一母同胞的姐妹,長樂也曉得城陽平日是有些不合群,便沒多疑。城陽又在這兒坐了一會兒,聽長樂同長孫夕說完私話叫了劉高幾女進來,便起身告辭了。……午後,遺玉正坐在書房李泰那張大桌上,一筆一劃地參考着新得來的《薦季直表》臨摹,因今日不用出門,她素着斜髻,臉上脂粉未施,然膚脂細滑白皙,卻比上妝之後多幾分天然純真,窗外日光照拂在她上半身,就像是誰家新學字的智齡孩童,乖巧又認真。李泰從外面進來,看到她這專心緻志的模樣,也不打攪,就靠在書架邊上抽了一本書,每翻幾頁便擡頭看她一眼,也不知他讀的是書,還是人。“怎麼起來了,不多睡會兒?”又抄完了一段,遺玉小心翼翼地将筆擱在架上,拿手帕遮住那真貼,擡頭看向李泰,是早發現他進來。午飯後,本是夫妻兩個一起睡午覺的時間,奈何床上少了個人,懷裡缺件零件,李泰又能睡多久。再者她小心伺候那書寶的樣子,方有些後悔,怎昨晚就被她灌了迷魂湯,沒把這東西收一陣子再給她,好過她在這新年休沐日裡便“發奮圖強”。繞過桌子,他書桌配有一張能容兩人并坐的短榻,李泰就在她身邊坐下,倚在靠背上,一臂環了她肩膀,一手拎起她才寫好的字看,方見那竟同真貼上有七分形似的小字,心中暗驚她在此道中的天賦,細細看時,口中問道:“上元那天要到叔父府上,不能與你去逛燈會,不如你同去赴宴?”遺玉順勢靠在他肩上,一邊揉着微酸的手指,一邊道:“你們要談正事,我就不去了,燈節又不是隻有那一日,我正好在家裡寫寫字,策劃一下那字館的籌建。”年前李世民給李泰交待了幾件差事,同禮部甚有往來,河間王身為禮部尚書,李泰這番去他府上,肯定是要談正事,他會特意問她,便是有這一層考量,遺玉心思透亮,怎不明事理,知那天跟去不合宜,便幹脆自己開了口。李泰曉得她比一般女子懂事,也不奇怪她的拒絕,說着話,接過她右手,代替她按摩手指,他早年習武的時候,為練暗器,經常傷到手指,自有一套法子按摩關節。但遺玉是個怕癢的主,被他按着指節“咔咔”掰響了幾下,便不幹了,哀哀叫了幾聲,見他不肯松手,就去拍打他手背,裝模作樣地喊疼:“啊!要斷了斷了,快放開。”李泰想也知道不會捏疼她,便眼皮不眨地用一條手臂鎖住她亂扭的肩膀,面無表情地繼續握着她手指捏地“咔咔”亂響,任憑她哎哎叫喚也不放開。平卉端着茶盤立在門外,聽着裡頭的亂勁兒,也不知他們是在做什麼,猶猶豫豫沒敢進去,過了一會兒,就見門被推開,李泰從裡面走出來。“王爺。”平卉趕緊讓道,目送着一邊整理歪扭的衣衫一邊遠去的李泰背影,再走進裡面探頭瞧了,就見自家主子窩在椅榻上,眸光含水,臉紅鬓亂的模樣。驚得她趕緊又退出去,是沒瞧見桌子下頭遺玉可憐兮兮地捧着的手指,隻誤會兩人青天白日下就黏糊到了書房去。“王爺也真是的,這大白天的就……”一句嘀咕沒完,平卉便也鬧了個臉紅,抱着茶盤一溜煙跑回廚房去找平彤收驚去了。魏王府這邊春意早登,人情正暖,那皇城裡,宮中收到先鋒來報,說是九月被派去攻迎吐蕃,大勝立功的将士攜帶軍馬,明早便能進城。李唐乃是武人出身,李世民是重武天子,奈何做太子時有安王擋道,當了皇帝,在貞觀年初同突厥大戰之後便再沒近武,崇武之心不減,西勝吐蕃的一役也乃近年來的大勝,狠狠打擊了對唐王不重的外邦蠻夷,龍顔如何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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