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司馬光點點頭,陳恪花費巨資,養一群話都不會說的西夷,已成為汴京一大笑柄。就連他也無法理解,認為陳恪純屬錢多了燒包。“這些人其實是頂尖的大食學者,他們掌握着比我大宋還要先進的天文術。”陳慵沉聲道:“他們告訴我,六月初一确實有日食不假,但并非全食,僅六分半而已。”“哦?”司馬光聞言神情一松,旋即又皺起眉頭:“準麼?”“應該是準的吧……”陳慵苦笑道:“不然我兄長,每年花十幾萬兩銀子,養他們作甚?”“唔……”司馬光雖然漢本位主義嚴重,但他是相信陳恪的。難道欽天監真的錯了?他兩代為官、家學淵源,不是陳慵這樣的官場菜鳥可比,自然知道欽天監預測日食,向來精确無誤。怎麼這次偏偏誤報呢?轉念一想,他就了悟了。按照多年來對日食的解讀,一旦日食比預報的程度小……比方原先說是全食,結果才隻有六分半,就說明君臣補救及時,救日成功,公卿百官還要奉表稱賀。顯然,對方是想先謊報日全食,诳趙祯把麒麟迎回來。然後待發生偏食後,便說是官家補救及時,得到了上天的寬恕。這樣經過反複之後,在聖獸麒麟面前,趙祯的威信蕩然無存,不管心裡怎,隻能從了群臣的立儲之議。“真是好算計!”司馬光感歎一聲,對手實在太強大了,自己真不知還能再撐幾回。在書房中踱幾步,他站住腳歎道:“知道了又有何用?”就算他把這件事捅出去,無非就是欽天監幾個官員倒黴,日偏食也還是日食,官家依舊得補救。“那些大食學者還說,”陳慵沉吟片刻道:“六月初一前後,京畿一帶應該是陰雨天。”“果有此事?”司馬光這下徹底激動了,按照慣例,趕上陰天下雨看不到太陽,就不算日食!“千真萬确?!”“這個不好說,”陳慵苦笑道:“他們說,風雨無常,誰也不敢打保票,但下雨的可能性極大。”“唔,”司馬光也知道,這天氣不是天象,沒那個準頭。萬一到時候天不開眼,露出條縫來,豈不坐了蠟?就算他豁出去了,當一把先知預報天氣,可關鍵是——誰信啊?見司馬光神情踯躅,陳慵又道:“有一個人,可以幫到老師。”“誰?”司馬光忍不住給了他個白眼,你丫能不能把話一次說完?“邵雍邵大師。”陳慵輕聲道:“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自然無人不信。”“那是……”司馬光不禁點頭。作為專業人士,邵雍向來以預測精準著稱,在海内外享有極高的知名度,若是由他來預報,說服力自然截然不同。說完他啞然失笑道:“邵先生方外之士,豈能問紅塵之事?就算他能答應,也來不及了吧。”“邵先生前日已經抵京。”陳慵淡淡道:“老師可以與他一晤。”“哦!”司馬光再好的心性,也未免震驚。原來趙宗績一方,不隻是他們在孤軍奮戰,還有援軍趕到!内室裡的王雱,更是被震得跌坐在炕上,心中一片黯然道:‘看來自己還是跟殿下不夠交心,竟然連這等機密都不預聞。’不過無論如何,大難臨頭之際有神兵天降,大家的心情還是以振奮為主的。~~~~~~~~~~~~~~~~~~~~~~~~~~~事不宜遲,司馬光當天晚飯後,便拜訪了寓居于白雲觀的邵雍。兩人之前便見過面,但交往不深,此刻卻一見如故,徹夜深談。熟絡之後,司馬光問邵雍道:“聽那些西夷所言,心裡總是不踏實,先生為何不起一卦,看看那天到底是晴是雨?”邵雍穿一身藍布道袍,雖然是大熱的天,卻神清氣爽,一滴汗都沒有,顯得很是不凡。聞言輕搖羽扇道:“也好。”說着對司馬光道:“你随便寫個字吧。”司馬光便不假思索,寫了個‘碗’,寫完不禁嘀咕,我怎麼寫了這麼個字?轉念一想才明白,原來來的時候,邵雍正在吃飯,是推下飯碗見他的。許是有這麼點殘念,才會寫出這個字吧……嗯,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以我高雅的品性,怎麼可能寫出如此俗的字眼呢。“那天會下雨。”邵雍看了一眼,便淡淡道。“何解?”司馬光又驚又喜道。“現在酉時過後,飯已吃完,碗要放到水裡洗,所以必遭水淋。”邵雍給出了強悍的理由。“哦?”司馬光目露狐疑道:“就這麼簡單?”見他似是不信,邵雍便明白,這位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便呵呵笑道:“和君實開個玩笑罷了,今日午後我心血來潮,便已經算過了,不會有錯的。”“原來如此。”司馬光估計,這種立等可證的事兒,對方不會拿多少年的名譽開玩笑,便深信不疑了。一夜深談後,中寫明,消息來源是一代易學大師邵雍,使質疑嘲諷的聲音,小了很多很多。日食(中)人的名樹的影,有了邵雍幾十年苦心經營的信譽做背書,果然将非議之聲壓到最低。加之趙祯也十分不願打自己的耳光,把那畜生再請回來,還得出城十裡相迎,這是哪個皇帝也不願接受的……橫豎司馬光和邵雍都不是輕狂之徒,他坐享其成,何樂而不為?當然,也因為他老爹的緣故,趙祯從小就被教育子不語怪力亂神,不要迷信。幾十年下來,他也早看透了,才能如此任你風起雲湧,我自雲淡風輕。韓相公的好事再次被攪,自然氣炸了肺,他把司馬光直接叫到政事堂,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以韓相公今時今日之地位,對一個小小的中級官員,自然是想怎麼罵就怎麼罵。非常可惜,他的對手是司馬光。司馬光雖然以古闆守舊出名,但其實他辯才無礙,在北宋曆史上是前三名的吵架王,根本不懼韓相公。“相公好沒道理,試問如果明知道那天要下雨卻不報,下官豈不是欺君之罪?”隻見司馬光冷冷一笑道:“萬一有人借此搞些花樣出來,脅迫君上,我豈不也成了同謀?!”韓琦啞口無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怒道:“預報天象乃是欽天監的事情,你老老實實寫你的起居注,瞎摻合就是越職了!”頓一下,咬牙切齒道:“你可知道,身為起居郎,最忌諱的就是幹預政事!”“下官隻是言祥瑞、天象而已,何幹政事?”司馬光搖頭道。“你借天象影射政事。還想狡辯?”韓琦橫眉豎目道。“相公說這話,心裡虛不虛?”司馬光直視着韓琦,冷笑道:“到底是誰想借天象影射朝政,相公可敢對天發誓,不欺心言之!”韓琦終于暴怒:“你何以這樣藐視我?”司馬光淡淡道:“相公以宰相之尊,本該超然事外,以正人心。誰知卻深陷其中。身為宰相,卻當起了馬前卒,叫朝野大失所望!光雖卑鄙。卻不願趨炎附勢,自然不必在相公面前隐藏胸臆!”“你……”韓琦的臉都氣紫了,重重一拍桌案道:“你敢說自己不是趙宗績的走狗!”其實他心裡眼淚嘩嘩的。要不是那幫貨蠢得冒泡,老夫何必親自上陣?“下官跟五殿下素昧平生。”司馬光卻淡淡搖頭道:“何況五殿下哪有一點勝算?敢問相公,跟着他有好處?”“你……”韓琦的臉徹底白了,歇斯底裡的暴喝起來:“給我滾出去!”“下官不會滾隻會走,”司馬光抱拳道:“請相公注意宰相體面,下官告退。”‘噗……’韓琦眼前一黑,險些被活活氣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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