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得了,這可怎麼得了,先是發匪作『亂』,接着又是張震反了,這,這大清的天下可怎麼成了這樣了啊”“哎,聽說那些洋夷,好像暗中也都在那幫着張震,還送了不知多少火器給張震呢,聽說張震的一門火炮,炮口有兩個老松樹那麼粗!”“還不光就是這些,我還聽說張震手下有一百多萬天兵天将,一個一個打起仗來都是刀槍不入的啊”茶館裡面議論紛紛,『亂』哄哄的,人人都在那裡說着張震的事,一個一個都是唉聲歎氣。好像張震轉眼之間就要殺到京城,大家夥兒末日很快就要到來一般過了一會,幾個穿着華麗的青年走了進來,一見這一些人進來,那些茶客都認得這些人是八旗子弟,趕緊閉緊了嘴不再說話。“怎麼了,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了?說啊!”領頭的那個油頭粉面的子弟,大聲嗓子在那嚷嚷起來:“張震?張震算個球,那是爺爺沒有上戰場去,要是爺爺上了戰場,十個張震也早沒了腦袋,百戰軍也算個球,和咱們大清的鐵騎比起來,我呸!”邊上一衆華服子弟一齊嚷了起來:“可不,可不,張震算個球啊,百戰軍算個球啊,可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八旗鐵騎一比,那就是什麼玩意都不是!”這些個八旗子弟,平時一個個都是養尊處優慣的,在京城之中又是當大爺當慣的,哪裡會把張震和百戰軍看在眼裡?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又走進了一夥人來,那個領頭的少年子弟一見,立刻嬉笑出來:“哎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德貝勒爺來了,我這可給你請安了,聽說您去了一躺江蘇,哎喲,我還當您不能活着回來了呢”進來的正是從江蘇回來的德貝勒幾個,德壽冷眼看了說話的人一眼:“喜貝勒,我可也給您請安了!”喜貝勒看了一下同伴,說話之間帶着嘲諷:“德貝勒,我聽說您在江蘇可威風得緊那,也沒見您怎麼上戰場,可就把敵人打敗了,不過您打敗的可不是那些叛軍,那可是正經朝廷軍隊裡的胡林翼啊”德壽和恒格面『色』鐵青,這本來就是他們的一大醜事,才回到京城沒有多久,就傳來了胡林翼水軍全軍覆滅的消息。鹹豐皇帝弄清楚了前因後果之後,當時氣得面『色』發青,把德壽恒格這些人要到面前好一頓的臭罵,末了還把他們交到宗人府裡嚴加懲教。就在宗人府裡的時候,又傳來了張震謀反的消息,這一來把二人吓的面無人『色』,自己才從江蘇那回來,張震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反了,一旦追查下來,豈有不被牽連道理?好在鹹豐皇帝忙得焦頭懶額,早把這些人給忘在了腦後,加上兩個貝勒家裡又多使了銀兩,這才把二人弄了出來。原本在宗人府裡關了那麼長的時間,本是想出來散散心的,誰想到才進了這家茶館,就遇到了從來就和自己不對路的喜貝勒。“喜貝勒,我們和胡林翼可從來沒有怎麼樣,胡林翼可是死在百戰軍手裡的,喜貝勒這麼說那可有些過分了!”德壽陰沉着臉,冷冷說道。喜貝勒可從來沒有把德壽放在眼裡,當時“哈哈”笑了兩聲:“德貝勒,您這麼說可也不對了啊,要說您沒事,可皇上怎麼就把您給交給宗人府了呢?嘿,那可是個好地方啊,你喜貝勒我就算想進可也沒有資格,哎喲喂,了不得啊可了不得啊,要說當年睿王也算是個人物了,可傳到您這一代”話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可當時就引起一陣哄笑。德壽面『色』氣得鐵青,恒格素來就和德壽交好,眼看自己好友受辱,當下就要發作,德壽咬着牙齒,強忍下了這口惡氣,拉了拉恒格袖子就往外走,後面卻又是一陣一陣哄笑打從出了娘胎以來,德壽什麼時候受過這樣侮辱?找了一家小小酒館,要了酒菜,也不說話,仰頭就是幾大碗酒灌下。“德貝勒,咱們這一口氣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怎麼着也得找回這個面子,要不然咱們可還怎麼混下去?”恒格憤憤不平,拍打了下桌子惱怒說道。德壽的手凝滞在了那裡,報仇?自己當然也想,可是怎麼報仇?自己不過是個貝勒爺,而且屬于腰杆子在同伴裡不算很硬的那種,别說和喜貝勒他們相比,就是和面前的恒格比起來,也遠遠不如。心中一片黯然,隻顧着把酒一杯接着一杯往嘴裡倒,恒格在一旁看了,知道德壽在那想些什麼,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如何勸解,隻能陪着德壽在那喝着悶酒。可是德壽心裡想的,恒格未必全都知道當初在江蘇的時候,張震曾經答應過德壽,要幫他搶回位置,本來德壽滿心歡喜,可是誰想到不過一轉眼間,張震居然反了。自己引為最大依仗的外援,現在卻成了鏡花水月。心中煩悶無處宣洩,正在那裡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忽然雅間裡一人施施然走了進來,恒格大怒之下等待發作,卻看那人對着二位貝勒施了一禮,悠悠然說道:“小人安道員,參見二位貝勒爺!”“安道員?你到這裡來做什麼?”看到對方說話客氣,恒格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安道員微微一笑,自說自話在一旁坐了下來:“二位貝勒爺,我是從江蘇來的”兩個貝勒一聽勃然變『色』,恒格慌慌張張站了起來,走到雅間門口,朝着外面看了好半天,這才小心掩好房門,重新走了回來。德壽卻是并不如何擔心,眼睛裡反而顯出奇怪期待:“江蘇?難道”“不錯,小人正是我家大帥派來的!”安道員卻一點隐瞞意思也都沒有,大大方方說道:“我家大帥自從兩位貝勒走後,心裡想念得緊,故此特派小人前來,為二位貝勒帶來了一些小小的禮物”說着從随身包袱裡拿出兩隻盒子,放到兩個貝勒前面,德壽和恒格滿腹狐疑,打開盒子,裡面卻是兩枝短铳火槍,樣子看起來名貴至極。恒格一看就愛不釋手,拿在手裡把玩不停,口中連聲贊歎不止,就聽安道員一旁說道:“德貝勒,恒貝勒,這是英吉利國出産的,大帥花了重金這才購買回來,大帥把兩位貝勒爺當成自己最好朋友,所以特命小人帶來給二位貝勒爺玩賞”“這個時候你裡這裡,可知不光是你,就連,就連我們也要擔着莫大風險”德壽看了一眼盒子裡的火槍,手卻沒有動作:“張震簡直是荒唐透頂,竟然謀反,累得我們也都受到牽連,這可是抄家滅門的罪名,隻怕皇上哪天想了起來,我們又免不了要吃上天大苦頭”心中真是在那責怪張震,或許謀反不謀反的倒是次要的,可是失去了這麼一個強援,卻讓德壽着實懊喪不已“這話您可就說錯了,貝勒爺。”安道員微微笑了一下,說道:“不是我家大帥存心要反,而是朝廷裡有些人非『逼』反了我家大帥不可,我家大帥待朝廷的一片忠誠,貝勒爺也是看在眼睛裡的。可是現今朝廷,光有忠心又有什麼用?從古至今,哪一個忠臣能有好下場的,哪一個忠臣不是遭到『奸』佞陷害的,我家大帥亦不過如此而已。朝廷『逼』着我們,湘軍『逼』着我們,所有的人都在『逼』着我們,我們反也是死,不反也是個死,反了,或許還有一條生路啊”德壽在那沉默半晌,忽然長長歎息一聲:“咱也掏心窩子的說句實話,有些事情,還真不能太怪張震,要怪隻能去怪朝廷裡的那些人,不想着如何盡忠報國,卻整天想着如何整治别人,把個好好的忠良都給生生『逼』反了!”“貝勒爺明鑒!”安道員恭恭敬敬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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