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臉色不好看,楚雨涼也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去激怒他,這人是進宮找晏子斌和宇文娴清的,她現在去出風頭,搞不好他一氣之下把所有的怨恨和怒火都轉到她身上了。于是她也沒再理會晏傅天,繼續讓他一個人坐冷冰冰的龍椅,而她繼續和晏鴻煊眉來眼去。“爺,明日你再告假一日好不?我答應帶師父和大師兄、二師姐他們出去玩,你也一起陪着行不?”“嗯。”晏鴻煊點頭,沒有猶豫。“想想我就覺得好興奮,這麼多人一起上街,那得多熱鬧啊。特别是那幾個孩子,說不定今晚都沒睡着呢。”“……”晏鴻煊抽了抽薄唇,笑看着她充滿期待的樣子。“對了,還得給大師兄和二師姐他們準備些衣裳,不是我嫌他們土氣,而是他們好不容易才來一次京城,總得為他們做些什麼,要不然我老覺得心虧。咱們借住在柏君莊那麼久,處處受他們照顧,可不能讓他們白來。”楚雨涼不停的說着。這些事原本應該是他們夫妻關着房門才能說的,可是還沒機會說就被人強迫帶到這裡來。趁現在有時間,她一點都不想浪費,至于多出來的某位太上皇,她選擇将其忽略。“好,你決定就是。”晏鴻煊依舊沒意見。“咳咳咳……”龍椅上,晏傅天又幹咳了幾聲。而正在這時,門外有宮人傳報,“皇上駕到!”很快,晏子斌身着龍袍、威風凜凜的出現。當看清楚龍椅上的中年男人後,他眸孔驟睜,冷酷的俊臉因為震驚而變得猙獰,就連身上的威風都帶着一股股黯沉的氣息。“父……父皇?”他微微張口,心裡還存了那麼一絲僥幸,畢竟龔明也喬裝過,他當然希望這個人就是龔明所扮。“你還當朕是你父皇?”晏傅天冷笑。坐在龍椅上的他盡管穿着布衣,可氣勢不減當年。父子倆總算見面了,晏鴻煊和楚雨涼坐在椅子上,看似從容鎮定,實則對他們父子倆的一舉一動都格外關注。晏傅天急着要進宮,依照楚雨涼的猜想就是他在見到晏子斌的那一刻應該首先将晏子斌打一頓。打過之後父子就開始為争奪龍椅的事撕破臉,然後當年晏子斌弑君殺父、謀朝纂位的事就曝光了。可晏傅天在見到晏子斌時,并沒有過激的言行,反而像他們一樣鎮定從容。在晏傅天冷哼聲中,晏子斌突然跪在了地上,剛剛還震驚的神色突然變得悲痛起來,看着晏傅天的目光充滿了悔悟,“父皇,您總算回來了!父皇,你可知道這些年兒臣有多想您?”“想我?”晏傅天笑得冷冽,眸光裡一片寒色,“你是想我去死吧?”“不!父皇您誤會了!”晏子斌激動起來,“父皇,您有所不知道,當年您被人擄走,兒臣惶恐、兒臣不安、兒臣想盡了一切辦法尋找您的下落,可都不知道您去了何處……父皇,兒臣真的盡力了。”對他此番解釋,晏傅天仰着頭‘哈哈’大笑起來,但笑過之後,他臉色驟然一變,恨意從雙目中迸出,嗓音更是寒意沉沉,“你這個孽子,為了皇位竟大逆不道、弑君殺父,如今你還在朕面前假裝無辜,你以為憑幾句話朕就會信你?晏子斌,你可知罪?”晏子斌磕頭道,“父皇,兒臣冤枉!”晏傅天猛的拍桌,“閉嘴!你這個孽子,到這個時候還有臉在朕面前喊冤?你以為朕是三歲孩童任你糊弄?”晏子斌伏在地上,繼續為自己争辯,“父皇,兒臣冤枉,請父皇明察、勿要讓人挑撥了我們父子之情。”晏傅天臉上布滿了寒色,瞪着他的目光陰鸷得有些可怕,此刻的他才将心裡多年來的怒火釋放了出來,一時間,整個禦書房仿佛被寒霜籠罩,冷冽逼人。顫抖的手指着下跪的兒子,他嘴裡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牙齒間磨出來的,“晏子斌,你夥同巫人加害朕,别以為朕失去神志就一無所知,朕告訴你,朕是被你和姓穆的巫人勾結所害,為的就是讓朕在糊塗中立下诏書将皇位傳于你。朕雖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可朕腦子并不糊塗,你們所做的一切朕都清清楚楚。姓穆的巫人被鴻煊在祁水縣捉住,朕已經從他嘴裡證實了一切。怎麼,你還想狡辯嗎?可是需要朕将他帶至這裡同你對質?”聞言,晏子斌神色大變,擡起的眸光又驚又不置信。父皇突然從宮裡消失,他們的确找了許久,可都未果。好在五公主收買了王菱香,王菱香在路上所留的暗号讓他們知道楚雲洲和楚雨涼的去向,于是穆正元帶了手下前去,結果這一去穆正元就再沒有回來過。他身為巫族堂主,巫族得知他出事,這才換龔明到他身邊,然後他才利用龔明假扮父皇穩住了朝中大臣的猜疑。穆正元兇多吉少是肯定的,他驚訝的是父皇在神志不清之時居然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如今,穆正元還在他們手中……他該如何解釋?快速的恢複神色,他挺直了腰背,目光堅定的迎向晏傅天的恨意,“父皇,這一切都是巫人所做,是他們想加害父皇,而兒臣則是被他們迷惑、甚至被蒙在鼓裡。父皇,不管你信與否,兒臣都問心無愧,如果您真認定是兒臣加害了您,那就請您降罪吧。兒臣願意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看着他死到臨頭還滿口謊言、甚至意圖将所有錯轉嫁給巫族,晏傅天鐵青着臉大怒,“怎麼,你以為朕不敢殺你?”晏子斌直着脖子,垂眸道,“父皇受苦多年,兒臣心中有愧、自知不孝,兒臣願意以死償還父皇恩德。”此刻跪在地上的他大氣、凜然,不管言行還是神色,都沒有一絲心虛之态。如果不是在場的人都親身經曆、心知肚明,就他這番言詞,絕對能感動天地。楚雨涼和晏鴻煊冷眼看着,從頭到尾都沒插過一句話。晏子斌把罪責推得一幹二淨,咬死了是巫人在作怪,然後又來一個謝罪,說實話,夫妻倆隻猜到了前面,對他以死謝罪、以死證孝的舉動還真有些意外。晏傅天已經從龍椅上起身,行至他身前一腳憤怒的踹向了他腹部,在晏子斌被踹倒的瞬間,他突然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直指着晏子斌脖子,憤怒的低吼道,“逆子,朕今日非要親手殺了你!”“太上皇住手!”突然,宇文娴清驚恐的聲音從外傳來,那高貴的身影快速沖進書房,危險的一瞬間,她用半個身子護住兒子。回過頭,她驚恐萬分的瞪着晏傅天,又氣又恨又害怕,“太上皇,你為何要傷害斌兒?他到底做錯了何事?”“你給朕滾開!”她一出現,晏傅天更是震怒。“太上皇,你看清楚,他可是你的兒子!”宇文娴清被他眼中的恨意和殺意刺激到了,嘶吼了起來。“朕沒有這種畜生不如的兒子!”晏傅天怒道,匕首直指着晏子斌的頭,“你這畜生,連朕都敢加害,還是人嗎?枉朕疼愛你多年,你不知感恩盡孝,卻為了皇位勾結巫人加害朕,你這畜生不如的東西,朕今日要不殺了你,天理難容!”晏子斌低着頭一句話都沒反駁。宇文娴清對晏子斌所做的事本來就不知情,此刻在她眼中,晏傅天明顯是無中生事、無情無義,護着兒子的同時還撕心竭力的向晏傅天怒道,“太上皇,你這番話未免太傷人了!斌兒哪裡不孝了?斌兒哪裡對不住你了?你暈迷多年,斌兒四處尋醫為你治病,你性命垂危時,斌兒寸步不離的守在你床前,這些年你不曾醒過,可斌兒卻每日堅持到長明宮,晨昏定省沒有落下一次。你說,斌兒到底哪裡對不住你了!”她不說這些話還好,聽她把話說完,晏傅天高大的身子散發出來的全是濃濃的殺氣,又冷又驚心動魄。他擡起一腳毫不留情的踢在宇文娴清的後背上,面目猙獰,“你這不要臉的蕩婦,還敢在朕面前逞惡,朕今日連你一同殺了——”憤怒到極緻的他已經沒有了理智,手起匕落,狠狠的刺向了宇文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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