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闵點頭,從衣袋裡拿出手機,調了調音量:“口說無憑,你聽完這段錄音就會知道。”那段音頻裡面還有不少雜音,在一段無序的波狀雜音之後,開始有人說話了:“我就是暗花,本次行動的目的是把警方的精英全部帶到東太平洋号上一舉消滅,此次任務即将完成。十分鐘以後,東太平洋号上的爆破系統将會啟動,他們即将和船上的遊客一起消亡。”剩下的一小段音頻又再次充滿了雜音,根本無法聽清楚其中的内容。褚青蘅偷眼看了看蕭九韶,隻見他背脊挺直,下颚緊繃,像是隐約咬着牙,襯衫下的每一塊肌肉和骨骼似乎都處于随時會攻擊對手的蓄勢待發的狀态。刑闵關掉音頻,把手機放回衣袋裡:“這是我從遊輪上的錄音設備裡拷貝下來。經過技術員的還原,隻能到這個地步,不過也算是清晰明了。”他看着蕭九韶,似乎很滿意于他現在的狀态:“電熱水壺裡的水燒滾了,褚青蘅站起身來泡茶。南市并不是産茶的城市,酒店裡隻有提供小盒的綠茶,她拆了最貴的那一盒,端過去給刑闵。刑闵喝了口茶,問她:“你知道剛才那段音頻裡面說話的人是誰?”“裡面雜音太多,我聽不出來。”刑闵又道:“給你一個提示,對蕭九韶的監控在昨晚就全部取消了,而關于他的調查報告直到你們回到酒店的一個小時前才出來。”褚青蘅不由想起,昨晚時候,她還跟蕭九韶在海邊的回廊裡用晚餐,他甚至即興為她拉了不少小提琴曲,而在拉那首《魔鬼的顫音》的時候,琴弦斷裂。蕭九韶斷然打斷他下面想說的話——他平時即使冷淡也是彬彬有禮,絕不會打斷别人說話:“不用問了,這裡不是警局,不是每個人都有義務回答問題。這段音頻裡說話的那個人是淩局長。”褚青蘅愣一下,倒水的時候連熱水溢出都沒有注意,直到手背沾到了滾水,變得通紅。蕭九韶立刻站起身,拉着她的手進了浴室,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放在冷水下沖洗。他輕聲道:“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褚青蘅擡眼看着他,隻見他那雙清亮優美的眼睛裡滿是血絲,浴室裡是暖黃的燈光,依然無法美化掉他眼中那股倉皇的神色。她回想了一下從那起年會上的爆炸案開始認識淩卓遠,一直到最後他在船上對她說過的“我會給你一個交代”,她還是讓自己堅定起來:“我不相信淩局長會是暗花。”“我也不信,”他急促地說,“可是理由?”隻剩下一室無言,空氣中似乎有邪惡的精靈正跳着舞蹈,不斷蠱惑着相信吧,相信吧,證據确鑿,不如一起堕落地獄。“我不會相信,以我對淩局長的了解,嗯,雖然我對他的了解其實也不夠多……但是你想,如果暗花真的是淩局長的話,那麼那個發郵件給整個警局的人又是誰?如果暗花想借助淩局長的身份讓大家已經他已經死了,為何又要一次次冒出來提醒每個人他的存在?”褚青蘅簡直都覺得自己語無倫次了。隔了片刻,蕭九韶關掉水龍頭,轉過身的時候突然抱緊了她:“你說的對,他不是。”這個擁抱很快就松開,他拉着褚青蘅的手腕走出浴室,之前身上那股蓄勢待發準備攻擊對手的氣勢已經消失。他平靜地在刑闵對面坐下,問道:“東太平洋号上的黑匣子找到了沒有?”刑闵似乎對他此時此刻的情緒有點琢磨不透,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回答:“還沒有。”“那就繼續找,等到找到以後一切自會有定論。就算這段音頻是用刻着淩局長編号的錄音筆錄制下來,也一樣隻能作為間接證據。”刑闵頗為意外:“間接證據?你覺得這還不夠?”“如果我說,我知道真正的暗花是誰,但是沒有明确的證據,你也不會采納我的想法,不是嗎?”“那就拭目以待,我用我的方式,你用你的方法,我們看看是誰先抓到暗花。”“好。”刑闵站起身來,走到門邊,又回頭道:“雖然我一直都很欣賞你,可是你有一個很緻命的弱點,你太過自大,遲早有一天,會在這上面吃虧的。”蕭九韶卻道:“關于蘇葵這邊的進展,我會跟你分享進度。”“對了,還要多謝你這幾日不斷地留給我追查的線索,我才能直接找到你。”刑闵說完,伸手拉上了門。褚青蘅靜下心來,回想起刑闵和蕭九韶最後那一段對話,每一句話仔細品味都玄機無窮。她不由在床上翻來覆去像是烙餅一樣,越想越睡不着,好幾次都想跑到邊上的那張床上把蕭九韶搖醒過來。他對刑闵說:“如果我說,我知道真正的暗花是誰,但是沒有明确的證據,你也不會采納我的想法,不是嗎?”可是他本身就是不會輕易使用那些不确定詞彙比如“如果”的人,他這樣說,是否是已經有了暗花的人選?而她尚且處于雲裡霧裡的狀态,他卻已經有了結論,這也太讓她不服氣了。隔了好一會兒,終于聽到輕微的翻身的響動。褚青蘅忍耐不住,悄悄爬到他的床上,輕聲問:“你還沒睡吧?”蕭九韶回答的聲音倒是很清醒:“睡了。”“那就是睡了但還沒睡着。”“……睡着了。”褚青蘅摟住他的腰,在他耳邊呵氣:“不要睡了,來陪我聊聊天。”“别碰我,”他的語氣有點不好,“半夜跑到我床上,我隻會想強~暴你。”褚青蘅之前被他拒絕跟随了無數回,現在還不是對方先妥協,她的臉皮早已練得刀劍不侵:“那等我們聊完以後你再施暴吧?”蕭九韶終于被她磨得沒辦法,轉過身來,跟她面對面:“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好奇寶寶。”褚青蘅決定從最簡單的問起:“你當時真的看見吳祎聲刺傷蘇葵?”雖然他所說的從邏輯上來看并無纰漏,可她總覺得不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在電路斷開之前,他會正好閉上眼。“沒看見。”“什麼?”“我說我根本沒看見,我是騙她的。”“……好吧,”褚青蘅不由在心裡為蘇葵默哀,她雖說也是見多識廣以柔克剛的女強人典範,居然被他一句話诓進去了,“那你還說得像真的一樣,其實是猜的?”“我從來不靠猜測,”蕭九韶回答,“你沒有發覺你、沈逸、蘇葵和吳祎聲當時站的位置都非常巧妙?但是如果要刺傷人,最佳的位置絕對不是沈逸那邊,更何況他是個左撇子。再加上蘇葵裙擺上有明顯的熒光粉的痕迹,在一片黑暗裡,她無疑就是一個發光物,能夠刺傷他的隻有沈逸或者吳祎聲,而沈逸的嫌疑可排除,就隻剩下另外一個人了。”“那第二個問題,暗花是誰?”他意外地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褚青蘅隻能繼續試探:“你之前對刑隊說‘如果我知道真正的暗花是誰,但是沒有明确的證據’,所以你這句話深層次的意思是你其實一直知道暗花是誰?”蕭九韶幹巴巴地開口:“這點我很難向你說明。第一,也許是我的判斷失誤,而你聽過我的話以後會更注意那個人,不論他做什麼你都會先入為主;第二,有時候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保護你,知道太多并沒有好處。”褚青蘅本來也并不指望他能把他大腦裡所思考過的一切都和盤托出,雖然覺得有些失望卻也不生氣:“那麼淩局長這件事呢?這後續事件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其實她還很擔心淩夫人和他們的小女兒,本來她的丈夫她的父親是因公殉職,可是現在他卻有可能成為頭号犯罪分子,其中的落差将有多大?如果淩卓遠不是暗花,卻又找不出證據來支持這個結論,他便是死後也要背負這個惡名,甚至影響到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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