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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92(第3頁)

常朝雲道:“她既然與你萍水相逢,我如何說她,與你何幹?”

常朝雲此言一出,顧乘風倒不知如何回應了。本來自送沐秋桑去她表兄府邸已有數月之久,她的面貌身形,顧乘風早不記得了。若不是顧乘風等人在烏梅鎮市集購置幹糧,沐秋桑又恰在烏梅鎮市集上認出顧乘風,顧乘風做夢也想不到,會在天祿島遇見她。沐秋桑早改回本名白子辛,一身素衣,面色多了些滄桑之氣,倒比顧乘風記憶的模樣紅潤康健了些。顧乘風一行原打算巳時離島,白子辛盛情難卻,非要迎衆人回屋用午膳。顧乘風推脫不過,隻好随她去了。

一路上,白子辛有說不完的話,對于顧乘風和柳濁清所問,也是知無不答。如此這般,顧乘風一衆才知道,烏梅鎮過去甚為冷清,如今鎮上小半人口都是南面逃難而來的。說起來,白子辛歎道:“島主平日裡沉默寡言,于我們,卻是救命恩人。我與必用若不是得島主收留,恐怕早已餓死荒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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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濁清問:“那麼你們邑州的房宅和田地又作何處置了?”

“還做什麼處置?能保住性命,我已知足了。”白子辛笑道,“其實人生在世,有衣穿有糧食有屋居已是幸事,何必再追求那許多呢?天底下的财富,左不過由此及彼,由彼及此,古時那些大富大貴的顯赫家族,子孫後代又有多少流離失所,多少食不果腹?”

顧乘風贊道:“白姑娘能有此等見地,世上須眉男兒多數也是莫能及的。”

白子辛一路上有說有笑,到了居所,踏進屋内,她倒安靜下來,隻招呼衆人坐下,自己閃進内室去,輕聲喚着“相公”。顧乘風環顧四周,這草屋雖簡陋至極,倒收拾得幹淨。堂屋中央擺張破破爛爛的小桌,略顯局促了。少頃,内室擠出一張臉,顧乘風一下子認出那是張必用,可是再細細端詳,那面孔卻陌生了。

記憶中,張必用是個溫厚的儒生,眉目間頗有些得意的神采。這會子所見,他的溫厚、得意全沒了影,那散疏的眉、微摳的雙眸、幹枯的唇,橫豎撇捺隻寫了個“苦”字。顧乘風起初以為這是“窮苦”,很快便發現,這“苦”字産于“痛”,發于“憤”,是仇恨開了花,結了果。

張必用拿目光掃過衆人,自然認出常朝雲來,失神的雙眼登時電閃雷鳴。他隻盯向常朝雲,嗓門壓得極低,卻好像費了吃奶的勁頭,說:“你,是你。”

顧乘風道:“張先生,數月未見,不想竟在此地重逢了。”

張必用轉開眸子,看向顧乘風,問道:“請恕張某愚鈍,我與先生何曾見過?”

顧乘風與柳濁清相視一笑,一個化作白須老翁,一個化作中年家丁。張必用上下打量二人,嘟囔着:“二位甚是面善。”這當兒,白子辛端一箕青菜走出來,對張必用說:“相公,你怎麼連他們也記不得了?我當日得以回南淮,正是靠這些仙道相助呵。”

張必用恍然大悟,眼睛裡放出光彩,然而目光觸及常朝雲,他眼裡的光芒又熄滅了。随即,他不覺垂眼,低聲道:“世事無常,數月前我還是睿王門客,如今睿王已經登基為帝,我卻淪落至此了。難得道仙不嫌棄我們這寒屋鄙舍,隻怕我們招呼不周,道仙莫要見怪才是。”

直到午膳用畢,張必用再未言語。白子辛同顧乘風等人說話,他便躲進内室。柳濁清格外心細,留意到屋裡少了一人,方才張必用在堂屋,她不便多問,此刻便壓着嗓門,問道:“白姑娘,張先生不是還有一位原配夫人麼?此刻怎不見她了?”

白子辛回頭看看通往内室的草簾,低聲道:“夫人逃離京城,前往天祿島的路上受了風寒,後來又因缺糧少水,不日病故了。”

顧乘風道:“如此說來,張先生的兄長豈不是也……”

白子辛輕笑道:“道仙莫要再提那厮。我們逃去京城,他貪圖我們古玩财寶也罷了,後來竟落井下石,加害于我們。此人半點良心也無,實在枉為儒生了。”

柳濁清問:“本來人間俗事我也不太明白,然而你們在邑州也算大戶,張先生又一直是那睿王的門客。據我所知,京城鄰邊州府自睿王發動政變,翌日便歸于新政轄制,并無戰事發生,你們又因何故逃亡哩?”

“此事說來話長。自睿親王政變事成,那舊帝的舅父鎮威大司馬便知他此前得了假情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索性率兵北逃,向北魏鎮國将軍袁肅求援。自文琲公主于北魏遇刺,我相公一直以為,北魏文官當權,刺殺和親公主于北魏武将有利,下手的該是袁肅才對。然而鎮威大司馬才将出兵助魏,京城便出了大事,足見這整件事都另有乾坤。袁肅想借文琲公主遇刺迫使西梁發兵也許是事實,可是北魏丞相故意縱他也可能是事實——”

白子辛話音未落,張必用已掀開草簾,鑽出内室,道:“豈止可能?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陷阱。”他徑直走向常朝雲,接着說:“北魏丞相早與你們常氏勾結,是或不是?”

常朝雲冷眼看他,答得不緊不慢:“是或不是你現在問我又有何意義?就算你猜對了,一切為時已晚。你若猜得不對,難道我說我常氏兄妹未與北魏丞相勾結,你便盡信不成?”

張必用哭笑不得,怒道:“你們不光與北魏丞相有所勾結,我想你們同西梁朝中重臣也多有勾結。要不然,睿王奪權,西梁那位大司馬何以派兵相助?想我南淮大好河山,原來太平祥和,如今卻因你們妖臣亂黨興風作浪,以緻我們這些平民流離失所,我……”

常朝雲搶過話頭,道:“張必用,時至今日你還糊塗着。口口聲聲對舊帝舊制不滿的是你,如今新帝登基、舊制皆廢,不滿的還是你。你說平民流離失所,我倒要問問你,不是你們這些儒生推波助瀾,舊帝舊制如何失得民心?我看你痛心疾首的,不是我們這些妖臣亂黨,而是舊破新立,你非但未得好處,反落得如此田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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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必用渾身顫着,費勁地說:“想我張家祖上四代為官,隻在我們這輩未求仕途,對南淮不可謂無功。不料睿王才剛登基,便對治下轄區大行新制,城内商賈減免稅費,城外農區則鼓勵農夫村民舉報舊帝擁趸,并敕奪遭舉報鄉紳的土地房宅,封與那些檢舉者。我原以為我乃睿王門生,總不會有人去檢舉我,縱然遭人檢舉,官府也不會采信。誰料我家丁十餘人竟與一衆佃戶簽了個百人血書,又說我擁護舊帝,又說我伺機謀反,官府竟不分青紅皂白,來我府上抄家。我替睿王賣過力,他一上台,便拿咱們下刀。天底下哪有此等道理?枉我當初瞎了眼,竟追随于他,不過他如此過河拆橋,想來他這皇位也是坐不穩當的。”

無念子道:“張先生,本來你博聞廣識,論見地,我自然不如你。可是半月前我也曾去過邑州等地,就百姓所言,城内商賈對新帝是毫無意見的,城外農人,更是各個大贊新帝,對于北面舊帝一黨,甚至有青年願誓死對抗的。”

張必用一時語塞,白子辛見他面色難看,忙說:“農人皆為白丁,隻看眼前得失。今日他說這邊獨好,明日恐怕又變了,我想,他們的話也做不得數。”

白子辛此言一出,柳濁清直搖頭,道:“白姑娘此言差矣。農人多目不識丁是實,然而目不識丁隻因他們生于農戶貧舍,并不是因為他們智有不及。況且隻看眼前得失的,又哪裡隻是農人?商賈、工匠、儒生、官吏,甚或一國之君,我竟不信這普天之下,有人不計眼前的。我以為,農人所以隻計較眼前得失,不是因為農人目不識丁,僅僅因為身為農人,除了眼前得失,再無它物去計較罷了。我雖自幼上山修行,至今道行也才三十年,卻也由所見所聞悟得些許道法真谛。記得十年前,我曾問師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隻因天地無極,萬物之于天地,皆渺小無異,乃為刍狗,是為無為無相之智;可是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卻毫無道理,因聖人者,是為人也,既然冠以聖字,總該有至聖至賢的品性。我師父雖也作了解釋,在我看來卻是漏洞百出的。固然為聖人者,胸懷天地,百姓生計是最微不足道的事,可是聖人難道是生而為聖的麼?若聖人生而為聖,非聖之人大可不必在乎聖人,否則我們參悟道法學問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何苦為難自己呢?若聖人習而為聖,将聖未聖之時,又如何看待天下蒼生呢?懷仁持善以待世人,則與聖人遠之,清心冷眼以待世人,則與聖人無異。後來我與師兄多次切磋道法,又有了新的開悟,總算明白,所謂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并不是說聖人沒有仁善之心,恰恰相反,聖人乃懷大仁持大善,所以天下蒼生在聖人眼中并無分别,隻是這大仁大善于普通百姓卻是看不見摸不着的。說到底,若非聖人,總不免囿于眼前利害,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近聖之人,稍有些超脫之志,總算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了。而聖人正因忘乎尋常事務,眼觀耳聞的都在地外天邊,見山又是山,見水又是水,隻是此山此水非彼山彼水,于俗世衆生,近于無理無情無心無仁。由此可見,就算是近聖之人,比之真正的聖者,所見利害也不見得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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