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軍士讓出路來。一個身材矮小、衣冠鮮亮的中年男子一馬當先,轉眼到了燕陸離跟前,高高地望了眼箱中的銀子。燕陸離“哼”了聲,打招呼道:“原來是崇善侯。”并不以朝禮相見。金氏子弟居然來得這麼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崇善侯金敞居高臨下,在馬上傲然答道:“不錯,是本侯爺。我今趟抓賊來了。”燕陸離臉色更青,手中的銀子不覺變成了長條狀。金敞暗自心悸,回頭使了個眼色,金家軍士如潮水湧入,把燕府衆人擠開丈餘。燕陸離“啪”的丢下銀子,不慌不忙道:“這是要做什麼?”金敞咳了一聲,慢條斯理道:“實在不巧,侯爺我本在彭城省親,日子過得安逸,想安安心心等我兄弟們回來過年。可惜,侯爺我似乎天生就是勞碌命,承太後和皇上垂青,令我總管江浙道政務要事……偏偏江浙一地近來不太平。”他說到此處,停下來掃了一眼太公酒樓。燕陸離不吃他這套,冷笑道:“侯爺想說便說,難道結巴不成?”金敞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如今聖上仁孝英明,太後母儀天下,侯爺我指望百姓安樂,天下太平。聽說前幾日有玩忽職守的官員丢了國庫所需的官銀,我心下就犯嘀咕,好端端的五十萬兩銀子會上哪裡去?該不會是監守自盜,做的一場好戲?”燕陸離踏前一步,雙眉緊皺,氣勢逼人,喝道:“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金敞緊緊抓住缰繩,毫不慌張,“嘉南王,如今人贓并獲,證據确鑿,你還有什麼話說?難不成賴侯爺我偷了銀子來冤枉你?呵呵!來人,把嘉南王府的人給我統統綁起來。”“慢着!”燕陸離大喝一聲,“誰敢胡來,殺無赦!”跨出一大步,牢牢在街中站定。他人高聲亮,一夫當關自有一番威風,金氏子弟無人敢先動手。金敞見狀冷笑,“嘉南王果然好武功,侯爺我怕得很。”又朝手下道,“先别動手,我們瞧瞧王爺想做什麼。”燕陸離走上前,不由分說地将金敞拽下馬來,拉到箱子前,道:“你看仔細了,這箱裡可沒多少是真銀。我今日是來追查,可不是我嘉南王府拿了銀子。”金敞幾乎跌下馬來,模樣狼狽但并不驚慌。他整整衣冠,擡頭望天道:“嘉南王,這件失銀案本與你有關,要查案子也是大理寺和地方官的事,輪不着你親自稽查!我卻聽人說,王爺的下屬運銀時在此地不醉無歸,現今王爺又調動兵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走官銀,難道當我們都是瞎子?不過,說起來我們确實瞎了眼,當初竟會讓嘉南王募集這筆銀子。這當中興許已大有水分!”他個子本來就矮,站在嘉南王面前更是快找不着,隻是他始終昂頭挺胸,倒不容人小觑。燕陸離氣得真想一掌将他打飛,無奈茲事體大,便強忍怒火道:“侯爺說話要小心,燕某堂堂嘉南王,是非功過由皇上評說,不要欺人太甚!”金敞眯着眼微笑道:“是,嘉南王說得極是。這就請王爺和我進京面聖,讓皇上來證明王爺的清白。無論如何,這太公酒樓的銀子,到底是不是王爺私底下貪了,誰也說不清楚。隻有請王爺走一遭了。”燕陸離一向脾氣暴躁,卻從不願背負罪名,于是忍了又忍,金敞手下開始緝捕嘉南王府衆人,兩邊都不示弱,推拉間局勢大亂。金敞道:“王爺,真金不怕火煉,真不是你做的,誰還能賴你?跟我上京吧。”那徐将軍憂心忡忡地靠近燕陸離,低聲道:“王爺,郡主下落不明,您進京與天宮主商議未嘗不可,就怕他們心懷不軌。”燕陸離點頭道:“我自有分寸,你先退下。”遂朝金敞道,“要我進京也非難事,我自己會去,侯爺不如在此查找餘銀下落。”“那可不成。王爺昔日是朝中要臣,今日是朝中要犯,我怎麼能放心讓王爺一個人進京呢?!”金敞嘿嘿冷笑,眉眼間甚是得意。燕陸離大怒,終忍不住,一把将他拎得雙腳離地,怒道:“你一再出言不遜,休怪我動手!”金敞雙腳蹬了幾下,沒能掙脫,心慌道:“我好意請你進京,你要動手就是毆打朝廷命官,将來到太後面前,太後定會為我做主。”燕陸離丢下他,不屑道:“少搬出太後吓唬人,燕某什麼沒見過!”金無慮在一邊見燕陸離受辱,事由他起,很是過意不去。正擔心着,忽聽得一少年朗聲笑道:“青天白日,什麼事說不清楚,要動手呢?”這聲音比喧鬧的人群更清亮,一時間,金敞手下和燕府衆人不覺停了手四處張望。那少年徑自走到燕陸離面前行禮請安,“郦遜之叩見燕世伯。家父已在附近,世伯如想見他,遜之這就引您過去。”雪鳳凰跟在他身後,冷冷地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燕陸離一愣,仔細打量他,立即想了起來,喜道:“你是伊傑的兒子!太好了,你父王也來了?好,好!聽說你封了廉察?孺子可教,後生可畏!”郦遜之笑道:“不敢當,王爺過獎。”又朝着金敞道,“在下康和王府郦遜之,見過侯爺。”金敞一見他,頓想起連日聽說的傳聞,見郦遜之樣貌清奇,舉止不俗,便客氣了幾句。他心下暗想,這小子長得倒漂亮,難怪太後見了喜歡,還要把公主許給他。這人倒不便得罪。這當兒郦伊傑的馬車到了太公酒樓,兩邊的人讓出一條路來。郦伊傑身着便服,和氣中帶着威嚴,瞥了眼劍拔弩張的燕、金兩隊人馬,聊家常似地似的對燕陸離和金敞道:“朝廷大員當街喧嘩,不怕丢人麼?”燕陸離并不理會,走過去一把攬住他,笑道:“你來了就好。”那神情仿佛見到親兄弟般親熱。金敞在一邊向郦伊傑行禮,雖然一臉笑容,卻沒起先神氣。兩人與郦王爺間的親疏立分。郦伊傑不動聲色地提步往酒樓上走,邊行邊吩咐,“既然出了大事,找個清淨地再慢慢說。遜之你照看一下,安頓好後上來。”郦伊傑一臉公事公辦的官威,金敞剛想開口又縮了回去,白甩了燕陸離一眼,幹笑道:“有康和王主持公道,自然最好不過。”酒樓内空無一人,夥計們在樓邊如筷子般整齊豎着。燕陸離與金敞各自吩咐了手下一聲,跟了上去,三人直接進到太公酒樓的第三樓上。郦遜之交代了郦家諸将幾句,又找到江留醉他們道:“你們上二樓等我,省得和他們混在一處。”又吩咐雪鳳凰一起去查看銀箱與地道。金無慮在人群中看到雪鳳凰的身影,不覺奇怪,“這個丫頭怎麼也來了?”再見街上,嘉南王府群将皆列隊整齊,緊緊沿街邊站定,金敞帶來的手下則進了酒樓内,吆喝着夥計開始吃喝。局面實在出乎他先前的意料,隻得再看看究竟。江留醉、花非花和胭脂來到二樓。江留醉想起金無憂,不由一陣傷感,也不說話。花非花知他所想,故意拉他到沿街的欄邊,指着下面道:“你說郦遜之會發現什麼名堂嗎?”郦遜之和雪鳳凰正在下面仔細翻箱子,又到君嘯所說的房中去查看。江留醉想起大理寺内起火的事,悶悶地道:“他們看不出什麼花樣的,對方總是先行一步。”他心中不大順暢,眼光在街面上亂走,茫然地看過來看過去。金無慮見郦遜之和雪鳳凰進了裡面的一間客房,有心跟進去瞧個仔細,無奈有重重軍士把守,隻能盡量往前擠,尋了一個較近之處盯着。他行動有幾分顯眼,正好落入樓上江留醉的眼中。江留醉見那相貌有些眼熟,多看了一會兒,心頭大震——莫非是金無憂!他努力平靜心情,緩過神又想,我發昏了,金大哥早就去了,這人定是金無慮。編了個理由應付花非花和胭脂,江留醉急急趕到樓下找了片刻,看到正專心擠在人群中的金無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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