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中心的人身上多少都沾着點屍塊上的血迹,自然不可能有那個心思去跟立冬寒暄,于是幾人都跟着老陳沖立冬那邊點了點頭,就行色匆匆地進了樓梯口。一直下到一樓,謝白才發現自己正無意識地捏着手指。幾人在車庫附近把罩衫之類的武裝都卸了下來,謝白也已經恢複了原本的樣子,他皺着眉拍了拍自己的衣擺,沖老陳他們道:“我就不回中心那邊了,家裡還有點事情。”“你怎麼來的?打車麼?咱們這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沾上味兒,我現在也聞不出來了,打車人不一定帶你。”江昊然道。“之前不是在對面吃飯麼,有朋友在,他有車。”謝白順口答了一句,便擺了擺手手,進了電梯。這個點,電梯裡剛好空無一人。謝白一個人現在中間,四角不靠,沉默着看着電梯門慢慢合上。“既然都是要回頭的,你跟着他們下來做什麼?”一個聲音在他左後方突然響起來。謝白一驚,一邊迅速調整了一下表情,一邊擡手抖出黑霧,蒙在自己雙眼上,轉頭道:“你怎麼認出來的?”殷無書擡手在他眼睛的黑布上碰了一下,被謝白讓了開來。“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從那麼個小不點養到現在這麼大,你渾身每根骨頭長什麼樣我都知道,哪是你改一下眉眼就能蒙混過去的。”殷無書要笑不笑的,似乎覺得他這舉動傻得都沒法評價了。謝白沒說話,而是透過黑布仔細看着殷無書的臉,把他每一絲表情變化都看進了眼裡,而後才低下頭,“呵”地冷笑了一聲,道:“嗯,你總是什麼都知道,我多此一舉而已。”說完也不再搭理他,低頭用黑布給自己纏手。“那些屍塊是先送去太玄道登記一下,還是直接送去你那邊,立冬他們已經在收拾了。”殷無書問了一句,似乎完全沒把他的冷臉當真。謝白聽了,手上一頓,擡頭道:“你讓他們現在就動屍塊了?!”殷無書一臉詫異:“不能動麼?”“你沒進去看一眼就讓他們動?那屍塊擺放位置一看就是個屍陣,每個屍塊對應的都是一個星宿方向,所以我才下來蒙着眼上去。看一眼每顆妖丹具體在的位置,才能知道那是哪種。”謝白皺着眉說完,擡手不客氣地拍了一巴掌門縫,“把這門松開!兩層樓的功夫你關了将近一分鐘,還真把我當傻的。”“屍陣?”殷無書皺了眉,“地上都是血,我剛換的鞋,還真沒進去看。”他“啧”了一聲,似乎也覺得自己大意了,一邊松了電梯門,一邊道:“不過現在過去也晚了——”電梯門應聲而開,謝白一個閃身便到了衛生間門口,殷無書幾乎是貼着他的肩膀,也半步不落地跟了過來。結果就聽“砰砰”幾聲響,那些被動了位置的屍塊就在謝白眼前突然燒了起來,那火泛着綠色的冷光,看起來詭異極了。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所有屍塊就被燒得一幹二淨,連骨帶肉,隻餘下了三枚黯淡無光的妖丹,咕噜噜滾在地上。“我隻是想把屍塊集中收起來……”立冬急忙舉着雙手宣告自己的無辜。顯然,沒有謝白的提醒,他們根本不會注意到屍塊的擺放位置有些蹊跷。這本也不是他們能簡單處理的,擺了屍陣的屍塊,輕易挪動就會出現種種無法預料的後果,比如眼前這種。這麼一來,所有值得注意的痕迹都消失得一幹二淨了,讓謝白怎麼處理?“我本也就是想幫你省點力氣。”殷無書也舉起雙手,偏頭看向謝白。“你專給我添亂的能力真是百年如一日。”謝白面無表情地道。“算了,既然已經這樣了,就先把這邊收了吧。”殷無書擡手支使着立冬他們。結果就見謝白突然擋住他的手,擡腳走了進去道:“等等,那條地磚縫裡夾了什麼東西……”立冬他們自認添了亂,也不敢再攔,都默不作聲地讓到了一旁,給謝白挪開了一條道。謝白大步流星走到隔間門邊,先是一把将那三枚滾落在地的妖丹收了起來,而後在一條地磚縫旁提着衣擺蹲下了身。他剛要伸手,就聽後面殷無書道:“嘶——踩着血了。”語氣頗為痛心疾首。謝白充耳不聞,把磚縫中那個差點被忽略的東西拈了出來。那是一顆暗紅色的珠子,比生米粒還小一圈,捏在指間,質地生脆,微微有些硌手。謝白怕把它捏碎,指尖一直沒有使力。“這是什麼?”他起身走回來,把這枚小紅珠子放在了手心裡,托到殷無書面前。這東西乍一看挺尋常的,就算說成是誰衣服上脫落的裝飾物也有人信。但出現在這裡,就不會真的那麼簡單了。畢竟剛才的屍塊是被人擺成陣的,陣裡多一物少一物都會影響關鍵,擺陣的人不可能這麼不小心。所以這枚看似不起眼的暗紅色珠子必然是有用的。他在腦中迅速排了一遍可能對屍陣有輔助效果的東西,卻并沒有什麼是這副模樣的。這種時候謝白隻能來問殷無書,畢竟在場的裡面,他活的時間最久,見識過的東西也最多。殷無書眯着眼朝後讓開了臉,一副“什麼東西你就往我面前送”的模樣,似乎很是嫌棄地上撿來的玩意兒,他揮了兩下手,而後皺着眉掩住鼻子道:“一股子血腥味。”說完他似乎又想起來謝白沒有嗅覺,于是幹咳了一聲,放下了手,勉強忍受着那股味道,道:“看着略有點眼生,你這麼熏着我我也想不出來,回去想到結果了再告訴你,不過你可别抱太大期望,畢竟我年紀大了。”謝白收攏五指,将珠子捏進掌心,垂下了手道:“客氣話就免了。”“怎麼是客氣話,或許下次見面我就有線索了。”殷無書挑眉道。“下次?”謝白本都打算擡腳要走了,聽到這話,又忍不住擡起了頭,淡淡道:“百年之後的下次麼?”殷無書被他堵了個結實,一時間找不到什麼話來回答,而謝白在他啞口無言的時候,已經徑直走出了衛生間,大步下了樓梯。如果不是因為這棟樓久病的人太多,怕沖撞,謝白早就直接甩出陰門回去了。自他從地下車庫返回樓上,他就在身上落了障眼法,普通人根本看不見他,他自然也無所顧忌。他毫不避讓地穿過了一層大廳的玻璃門,下了台階。正要出大院門的時候,頭頂又被人輕輕拍了拍。謝白身量颀長,本就清瘦高挑。和他相識的人,不論是立冬他們還是法醫中心的那些同事,幾乎都比他矮一些,無論如何也不會來拍他的頭,給他們十個膽子也做不出這種事。敢以這種動作叫他的人,上天入地,隻找得到一個殷無書。“小白等等,我想起來了。”謝白讓了一步轉身看向身後人:“什麼?”殷無書沖他的左手挑了挑下巴:“那個珠子,我确實見過,大概半個月之前。”“在哪裡?”謝白問道。殷無書一偏頭:“我帶你過去。”謝白略有遲疑,明明剛才還說眼生,這才不過半分鐘的工夫,就想起來了?他和殷無書一起生活過百年,對他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工夫深有領會,一時間簡直拿不準他這會兒哪句真哪句假。但這畢竟是關于本職正事的東西,于是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走吧。”兩人直接開道臨市東北方向,在鄰郊一間門可羅雀的小店鋪門前落了地。小店鋪門上頂着方形燈牌,也不知用了多久,看起來老舊極了,忽明忽暗,沒精打采地顯示着小店鋪的名字——槐門煙酒。要命的是,那個“槐”字後面的燈管壞了,隻有半邊亮着。路過的人乍一看,十個有八個會認成“鬼門煙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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