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一下子氣醒了,“我不跟你這個婆娘叨叨,想找大牛自己去縣裡找!”說完嘭一下把門關上。張藍氏沖着大門“呸”一口吐沫,轉過身就說,“你們大家看看,可有這樣的村長,還有點村長樣子麼?過兩年再選村長我就不選他!”有人疑惑,“張藍氏,你怪村長把你家親事退了,是不是想看着咱們大夥兒沒錢賺?”此言一出,管閑事的打了激靈,“對!大牛他娘,你别想着把豆腐乳方子弄出去,否則,否則咱們絕不饒你!”“我我”張藍氏張張嘴,眨眨巴眨巴眼,“我家大牛的親事已經退了,我弄方子給誰!你們說!給誰!”“你記着就好!不就是個媳婦麼,跟沒見過女人一樣,大不了我幫你找!”嘴快的人話一出就忙捂住嘴巴,擱心裡罵自己一句——嘴賤!張藍氏滿腔怒火一下子沒了,手一指,“這可是你說咧!我這就去找大牛,你要是不幫我找兒媳婦,我,我以後天天上你家去!”不等人家開口擡腳就跑。“你呀你,睡魔怔了吧。”看着張藍氏的背影,有人歎氣道,“她家的事你咋能管,沒看見小牛早兩天被打成啥樣,要不是二牛過去,哎呦,那孩子可真苦命,有爹有娘過的還不如人家刀豆咧。”“刀豆餓的抓鳥烤着吃的時候你家咋沒說給口飯!”嘴快的人雖然氣自己,可她就見不得有人站着說話不腰疼。二牛看着别人繪聲繪色的跟他描述早上那一出,同齊升遞個眼色,齊當家就以處理賬目為由去縣裡了。趕到茅嶺縣時,張藍氏正滿街轉悠,齊升就找兩個面生的小夥計去引導一下。等到下午,齊升估摸着張藍氏回家拿贖金也該回來了,才收起賬本,同齊掌櫃交代一聲理理衣裳走出齊家木器行。兩個龜公眼看着時候不早,晚市要開了,急的圍着女子亂轉悠,“姑娘,那個找咱們的人不會想來黃雀在後吧?”女子神情談談的搖着團扇,“收起你們腌臜的心思,人家後生穿的不咋樣,可要是換上錦緞,那通身氣派就咱們縣老爺的公子也比不過人家。”“你這女子眼睛倒是厲害。”齊升突然從牆頭上跳下來,三人吓一大跳,卻不知這是齊升有意為之。“公,公子,沒事吧?”女人慌忙站起來。齊升惬意潇灑的走兩步,“我能有什麼事?”“公子有練過?”兩個龜公眼直了。他們在花街上見過不少南來北往的客商,其中不乏會拳腳功夫的人,可還未見過從一丈多高的牆上跳下來啥事都沒有的人,心裡不由得打個轉,“公子讓我們辦的事辦妥了,這是對方給的銀子。”齊升取走其中四個銀角子,“剩下的那一個夠你們的麼?”龜公直點頭,“夠!夠!公子放心,那個男人走的時候都吓尿了,我敢保證他以後都不敢再作惡。”“你們沒把我們說出來吧?”齊升忙問“沒。”女子說,“我們說,是看他吃的肥頭大耳,上街還穿一身新衣裳,覺着他是頭肥羊才特意找上他。奴家估計那人以後都不敢穿新衣裳出來了。”“你們打人了?”齊升一問,兩個龜公相視一眼,“他醒來不老實,我們朝他肚子踹一腳,他娘來到就沖我們罵罵咧咧,我們一不小心給了她兩巴掌。公子,我們真不是有意咧,是那婦人說話實在太難聽。”齊升笑道,“我想說,打的好!”女子眼睛一亮,“奴家就說這次碰到好人了,他倆還不信!”說着沖齊升抛個媚1眼,“公子,你們以後想玩仙人跳一定要來找奴家啊,奴家給你半價!”“咳咳”齊升不自在地揉揉鼻子,“我們身邊哪有那麼多欠收拾的人。你們趕緊回去吧。”“奴家這就回去,對了,公子到家替奴家跟昨兒和你一起來的公子問聲好。”齊升臉色微變,瞬間決定,等二牛答應跟他在一塊,他就把二牛系在褲腰帶上。二牛接過齊升遞來的銀子,擱手裡掂一下就扔給小牛,“收起來!留着你長大了給你蓋屋。”“不要!”小牛人小志氣高,聽說這錢是從他娘手裡敲詐來的,耷拉着腦袋看也不看一眼。一會兒,又嗡嗡的問,“我娘沒事吧。”“我帶你去看看。”說着話齊升就拎起小牛。此時,張家院子裡圍滿了人,他倆到的時候根本擠不進去。隻能聽見有人問,“張藍氏,你的臉咋跟豬頭一樣?撞見鬼了?”包着頭巾遮住臉的張藍氏不敢擡頭,依舊很嚣張,“你們滾!我家不歡迎你們!”“這還用問麼,當然是碰到硬茬,她嘴賤被打了。”本來就跟張藍氏關系不好的人可不怕得罪她,“瞧見麼,人家大牛都沒事。有的人啊,人家不跟她一般見識就覺着所有人都怕她,也不撒泡”“你說誰!“張藍氏氣的跳腳,張牙舞爪的要去撕對方的嘴,動作太大一下子把包臉布甩掉了。聽說張藍氏被打了,來看熱鬧的衆人先前還有一點點不信,依照張藍氏的性子,誰碰她一指頭她能罵八家。可她臉上明晃晃十個指頭印,衆人先是一愣,繼而拍掌大笑起來,“張藍氏也有今天,你除了敢打小牛你還敢跟誰橫!”藏在衆人身後的小牛身子縮了縮,齊升擡手把他抱起來,“别怕!有我跟你二哥在以後沒人能欺負你!”“咦?你咋來了?”看到小牛不自在地低下頭,說話的人恍然大悟,“你娘那樣對你還來看她?你嫌挨的輕啊!”張藍氏快速撿起包巾往臉上一系,聽到有人提到小牛,叫喚着,“小牛在哪裡?那個狗崽子呢!”齊升感覺到肩上一疼,就見小牛緊張地抓着他的衣裳,眼睛一動,“麻煩你們讓一下!”張家村的村民念着齊升跟二牛的好,又見小牛可憐,一邊往後退兩步一邊說,“别怕,有我們在,看誰敢動手!”“給我下來!”張藍氏沒想到齊升也在,往前走的雙腳一頓,“張小牛,過來!”“過去做什麼?”齊升問。“我給我兒子說話!”齊家财多業大,張藍氏不敢得罪齊升,胡謅道,“當然是看小牛身上的傷咋樣了。”齊升能信她才有鬼,“我們可不是來看你的笑話,是跟你說一聲,這是小牛最後一次回來。”“啥意思?”張藍氏不明白。“小牛以後娶妻生子都不要你出錢出人!”齊升見小牛擡頭,“怎麼了?你不願意?”小牛眼巴巴看着張藍氏,張藍氏再煩小牛吃的多幹不了活,那畢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想的美!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兒子你要走?齊當家,别欺人太甚!”“我欺負你?”齊升笑了,“你信不信我現在領着小牛去找縣老爺,就憑小牛身上青一塊紫一塊,你覺着縣太爺會怎麼辦?”張藍氏也笑了,“少吓唬我!兒子告父母,縣老爺亂棍打死他都是輕的!”“呵呵,你什麼時候聽到小牛要告你?”齊升看向衆人,“我說這話了麼?說了麼?”“齊當家是沒說,可齊當家啥意思?”衆人沒想到來看張藍氏的笑話還能趕上這一出。“當然是小牛告他自己不孝。”齊升見小牛猛然瞪大雙眼,拍拍他的腦袋,“張藍氏,你可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這才是孝順的開始。小牛把自己的身體傷成這樣,求縣老爺判他遠離父母,好好養身體,不為過吧?”“我不知道你說的啥!有,有本事就去縣裡!”張藍氏見齊升說恁多,心裡也有點怕了。可她從沒聽說過打孩子不對。齊升當真轉身,“那行,咱們去縣裡。對了,叫上村長,也好讓村長證明一下小牛身上的傷不是他故意弄上去的。”“唉,齊當家,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縣太爺了!”一直看着張藍氏橫的張大力突然走出來,“小牛,我們那天也是氣急了,你說你這孩子,家裡的事自家人知道就好,到處亂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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