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在說江南嗎,說揚州。”多爾衮焦躁地說,“不要提這些事,我不想聽。”玉兒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在盛京說的話,我讓你拿回本該屬于你的一切,我并沒有求你讓福臨做皇帝。”“我記得……”“我不該幹涉朝政,我讓你為難了,可我是為了大清,為了國家,不是為了福臨。”玉兒走上前幾步,伸手抓着多爾衮的衣襟,“你要做皇帝,你就堂堂正正地對我說,我帶着福臨回盛京回科爾沁,永遠不再踏足北京。我早就說過,我們的關系會迅速惡化,你看見了嗎?”她還是那個,可以為了得到雛雕而射殺大雕的玉兒;她還是那個,可以毫不留情地處決皇太極後宮的莊妃,她一直都這麼驕傲且強勢,一直都是。多爾衮的雙手,捧起了玉兒的臉頰,柔軟的肌膚,從指腹緩緩劃過,他一直在奢望,再一次吻上那鮮紅的唇。“不要把感情和朝政混在一起。”玉兒凝望着他,沒有逃避,也沒有掙紮,“該殺我的時候不要留情,該殺福臨的時候,你先殺了我,好讓我去等我的兒子。”多爾衮搖頭:“我不會殺你,更不會殺福臨。”大玉兒含淚道:“那就灑脫一些,我們都放下包袱,一切為了大清。”攝政王府中,一隻蚊子在耳邊嗡嗡作響,靠在窗下瞌睡的齊齊格醒來,仍舊不見丈夫歸來,一時心頭有火,将丫鬟下人都折騰起來,給她捉蚊子。但蚊子還沒抓出來,多爾衮回來了,拖着疲憊的身體,帶着猩紅的眼睛,齊齊格靠近了些,刻意聞了聞他身上的氣息,除了汗酸味,沒有半點脂粉氣。多爾衮還沒有察覺,隻浮躁地說:“打水來洗澡,熱。”家仆們迅速準備,很快多爾衮就四仰八叉地泡在浴桶中,齊齊格捧着香胰子進來,問他:“要不要給你搓背。”“一夜沒睡吧?”多爾衮問。“擔心你啊。”齊齊格說道,“一句話都不說就進宮,叫我怎麼能安心?”多爾衮閉着眼睛說了宮裡的事,吐了口氣:“現在,把那些人都打發了。”齊齊格道:“揚州的事,你叮囑我不能告訴玉兒,我可半個字都沒露出來過。”多爾衮睜開眼:“我自然信你的。”齊齊格給他揉捏肩膀:“可我也說過,瞞不住的,你看結果怎麼樣?再有玉兒的性子,她是絕對不會讓你架空她的。這大清江山,不論最終歸你還是歸福臨,眼下都是皇太極留給她的,皇太極就算死了,依然是她的天。”“皇太極……”多爾衮苦澀地念出這個名字。“你冷靜一些,再好好想想,該如何與他們母子相處,如何與姑姑相處。”齊齊格掬了一瓢水,兜頭澆在多爾衮的腦袋上,“洗幹淨了,就去睡會兒,身體要緊。”清涼的水,沖散腦中的熱血,多爾衮漸漸沉靜下來。他不能輸,皇太極的确隻教了他如何沖鋒陷陣,可也并沒有誰教過皇太極該如何做一個皇帝,皇太極能做到,他也必定能做到,他不能輸。皇宮裡,天色大亮時,福臨醒了,看見額娘在眼前,他愣了一愣,他沒穿褲子,他害臊,他又不自覺地用被子将自己裹起來。大玉兒便先退出去,命太監宮女進去伺候,但沒多久,福臨自己跑出來了。“額娘,我屁股疼……”福臨眼中含着淚,抱着大玉兒的腿,仰着小腦袋,“額娘不要生氣。”“是額娘不好,一時氣急了,對你動手。”大玉兒摸摸兒子的腦袋,“福臨可是皇上啊。”福臨的燒還沒完全退,性子軟綿綿的,身上又有傷,沒了前些日子那股子不可一世的張揚,纏着母親不肯松手。而大玉兒已經決定不再強行糾正兒子的個性,但在事情的對錯上,她必須對兒子說明。福臨被刺客吓得尿褲子,并不丢臉,将來若再有這樣的事,他還隻會躲在被窩裡發脾氣,那才是真的丢臉。不久後,哲哲到了,她還在生氣玉兒對福臨動手的事,玉兒也不願低眉順眼地解釋,姑姑不給她好臉色,她索性就走了。過了三十歲,一夜未眠,可再不能像從前那麼精神抖擻,她一回永壽宮,就歪在榻上,沉甸甸地閉着眼睛。“額娘……”是小女兒的聲音。“做什麼?”玉兒睜開眼。阿哲手裡拿着團扇,溫柔笑着:“額娘乖乖地睡,我給您扇扇子驅蚊子。”大玉兒伸出手,将女兒的小臉蛋摸了摸:“放心,額娘好着呢。”他若知我如此狠阿哲爬上床榻,輕搖團扇為母親驅熱,大玉兒握着女兒的一隻手,軟綿綿,白嫩嫩,不禁叫她感慨時光的飛逝。分明還記得,才出生的小女兒,柔弱無骨的小手隻有那麼一丁點大,抓着自己的一根手指,便是她的一切,而那時候,姐姐還沒來……轉眼,她最小的女兒,也出落得亭亭玉立。“額娘快睡,乖乖的。”阿哲甜甜地說,卻被母親摟入懷,一并也躺下了。“我家阿哲香噴噴,身上涼涼的。”玉兒親了女兒一口,心滿意足地閉上了雙眼,悠悠道,“阿哲最像額娘。”小公主驕傲地說:“所以我比姐姐們都生得好看。”大玉兒嗯了一聲,聲音越來越弱:“額娘睡了……”蘇麻喇來時,剛好見阿哲輕輕爬起來,蹑手蹑腳地給母親放下帳子,見了蘇麻喇,小聲說:“額娘累了,叫她睡吧。”“是。”蘇麻喇應着,帶着公主出門,回眸看了眼格格,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玉兒睡得很沉,她已經經不起一夜不眠的疲憊,更何況不眠時的内心,反反複複地掙紮,幾乎耗盡她的體力。昨晚坐在福臨屋外,等待多爾衮到來的那些時辰裡,她預想了各種不同的話語,可最後見到多爾衮的那一瞬,設想好的言辭全都忘了,憑心說出那些話,連自己都唬住了。玉兒到底還是利用了那個男人,利用了他對自己毫無條件的愛戀,她終于明白愛和不愛的差别,至少眼下多爾衮在她眼裡,是依靠是踏腳石,亦是天敵。唯獨,她不愛他。飽飽一覺睡到大正午,玉兒猛地睜開眼睛,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年頭,是她絕不能讓這樣的關系迅速惡化,哪怕撐到福臨長大,能獨當一面。門前宮女聽得動靜,去禀告蘇麻喇,蘇麻喇趕來見格格醒了,氣色不壞,含笑問道:“還睡嗎?”大玉兒坐起來,扶着酸脹的額角說:“再睡就不成體統,我要去看看福臨,再去給姑姑賠不是,給我預備洗漱吧。”蘇麻喇應着,可才轉身,格格卻沒頭沒腦地說:“他若知道我這樣狠這樣無情,會不會笑我,會不會誇我?”“他?”蘇麻喇一時不解,哪個他?但因阿哲來了,主仆倆沒有繼續說下去,玉兒仿若無事地由着女兒伺候她洗漱,之後一道去探望福臨,再到哲哲面前解釋昨天的一切。哲哲别無他求,隻願玉兒和福臨都平安,玉兒則道:“福臨一會兒像個大人,一會兒又像個孩子,終究還是未定性。我也不着急了,他像個大人時,我便當他是大人對待,他像個孩子時,我也永遠是他的額娘。待入秋,我們來北京就要一年了,這一年的時間,人人事事都在磨合,也該磨合得差不多了。”“你心裡明白,我就踏實了。”哲哲道,“我護着福臨時,你也别怨我,總要給孩子一處能放松撒嬌的地方,即便将來,自然也有他的後妃來疼他安撫他。”大玉兒笑道:“孟古青那孩子,算了吧。”哲哲卻嚴肅地說:“你若真不喜歡孟古青,這門婚事算了又如何,别連你都不喜歡她,将來還要強迫福臨待她好。”大玉兒搖頭:“可福臨必須娶她,正如當年雅圖必須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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