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親口質問他們的負責人,黎雅信,究竟是為了什麼決定開啟這項研究。”“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死者不可複生,我們所要做到的就是展望全新的未來。畢竟,還有一整片星海在等着我們。”“身體内的每一個分子與原子,全部來自宇宙,所以我們身上承載着整個宇宙的曆史,所走過的每一步,就都是它的故事。”“我們還要前進,聯盟不朽,願人類的光輝長存。”影片終結在此,屏幕歸暗。夏一南的飛船也停了,在一片孤立的虛無之中,周圍是混沌的暗色星雲,有點點夢幻的光澤閃現,又被埋入雲底。四下無聲,宇宙最原初的恐懼再次來襲,他是如此渺小,随時有可能被吞沒。隻是和以前不同,夏一南沒有了絲毫來自本能的畏懼。在他眼前,是奇異的波紋。難以形容那是如何的存在,就像是真空被灼傷了一樣。這痕迹夏一南再熟悉不過了,黃衣之王哈斯塔就在不久前,行經了這片虛無。他就要抓到它了。飛船無聲地啟動,“信”在推進器中噴薄而出。他微微垂眸,時間再次回到了百年前,人類剛剛離開地球,還在探索宜居星球的時代。眼前的飛船操控界面變得簡陋起來,調度員的聲音傳來:“我今天又喝了三杯咖啡。”“……”聽着這熟悉的嗓音,夏一南無聲地笑了笑,“上次和你講的故事還沒結束,要繼續聽麼?”“當然。”調度員立馬打起了精神,“你講吧。”……黎朔後來是從黎雅信那裡,聽到事情的全部經過的。黎雅信他們來自2311年,離開的日子,是高等存在尤格索托斯襲擊地球的三百多天後。尤格索托斯幾乎将大半個地球都毀滅了。包括近地軌道的擎天堡,以及兩艘即将出發的殖民船。被殖民的月球以及火星,更是地表一片狼藉。它輕飄飄地來到了銀河系,毫不費力地摧毀了大半的文明。人類殘存的力量,苟活在地球的一個角落,其他的大陸全部沉沒,死期将至。這不是它第一次莅臨地球,曾經它也如哈斯塔一般,行走在世間,有着自己的信徒。信徒稱它為時空裂隙的守護者,或是“萬物歸一者”。對于尤格索托斯而言,時間和空間的桎梏并不存在。就在一片絕望裡,黎雅信或許是最為冷靜的人,她在簡陋的實驗室裡以驚人的毅力,從它留下的能量裡,提取出了某種淡藍色的物質。她驚訝地發現,這種力量不但能激發人體的異能,還在她一直苦苦研究的時空旅行上,有着巨大的幫助。這種力量的終極,是和尤格索托斯一樣任意地穿梭時空。但他們的機器很明顯無法做到,由于不成熟,器械隻有一次使用的機會。他們要回到過去,在一切發生前改變結局。他們可以帶很多設備回去,隻是過去的科技,永遠不允許他們造出新的時空機器了。這是一次性的旅程,人類所有剩餘的中堅力量,都把這視為最後的希望。夏啟明、周辰翊以及喬遙遙,都在其中。高等存在絕對不是第一次來到地球,隻要在毀滅前,研究它們的足迹,說不定就能有奇迹發生。他們就這樣抵達了羅島。“……但是,”黎朔聽到這裡時,問黎雅信,“它們是出于什麼理由,來毀滅我們的文明?就憑我們的力量,根本不會對它們造成任何威脅。”“确實,之前它們與我們的接觸,大部分是和平的。”黎雅信輕輕搖晃着杯中的茶,“也許就是哪一天,突然覺得,如果毀滅掉這樣的存在也挺有意思的吧。”“螞蟻你見過吧。”她身子前傾,苦笑了一下,“你有沒有試過在一個瞬間,想要把水灌進它們的巢穴裡,看看它們會有怎樣的表現?有好奇心的不止是我們,隻是尤格索托斯付諸行動了而已。從長遠來看,這也是曆史的必然性。”黎朔皺眉:“既然是抱着這種心态,那它為什麼還要和人類接觸,培養自己的信徒?”“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在無聊觀察蟻群的時候,學會了它們的語言。通過交流,你發現它們将自己視為神明,對你所有的事情言聽計從,隻為得到一點對你來說可悲的力量,你會怎麼想?”黎雅信說,“它們的壽命幾乎無限,不介意花上這點時間,和我們玩一玩。”黎朔沉默不語,隔了會又說:“你上次說的方案,有多大幾率能實現?”“不清楚,”黎雅信的聲音有些啞了,喝了口茶,“但我們總得試試,不對麼?”她離開後,黎朔孤身一人走到燈塔的最深處。那裡有個獨立的小房間,其中有個冷凍倉,裡頭的人膚色白皙到不自然,緊閉雙目了近十年。和過去的無數次一樣,黎朔默不作聲地看着夏一南。他胸前的傷口還在,猙獰而可怖,隻是來自未來的技術把他的生命,勉強定格在了消逝之前。誰也不知道夏啟明那天,是怎樣擊退本體力量正在蘇醒的哈斯塔,又将夏一南從數千公裡外帶回來的。期間若不是淡藍色的特殊能量,與他的軀體有了前所未有的良好結合,他早該斷氣了。眼前的人是個奇迹。但現在奇迹就要消失了,畢竟已過了數年的時光。“黎朔,”喬遙遙曾經這樣在這個房間裡,告訴他,“要是一南還能醒過來,你要保護好他。我……還有那些朋友們如果不在了,隻有你們,能證明我們的存在了。”黎朔再次擡頭,看到冰冷液體裡,沉默了數年的夏一南。明明此刻他膚色蒼白到病态,可黎朔想起很多年前,他剛來燈塔的時候。那天空中翻着黑色的雲,暗色海上波濤洶湧,暴雨來得猛烈,寒意随着風要灌進衣衫的每一處。黎朔站在就要降落在羅島的直升機上,恰巧盤旋過那座有着明亮燈光的塔樓。他看見還是少年的夏一南,站在窗邊。明亮而溫暖的光籠罩在他身邊,他在低頭,寫着筆記,難得穿上的黑色軍裝襯得他身材筆挺,脖頸修長。前些天他在實驗中受過的傷,還有痕迹在手上。然而他手指骨節分明,有力得恰到好處,就連那傷痕在上頭,也不顯得突兀。又或者說他整個人沒有戰士的粗犷,也無常年泡在實驗室的人的孱弱。一切都在一個微妙的平衡點,讓人不禁想去了解,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不知為何那時黎朔覺得自己聽得到,他手中筆與紙摩擦的沙沙聲,聽得到他溫和而平穩的呼吸。似乎是察覺到直升機起飛的動靜,夏一南擡頭往窗外瞥了眼,笑了笑。這一刻,明明知道根本不可能,但黎朔覺得夏一南在與他對視。那時年幼,還什麼都不懂。他隻是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如今,他心心念念多年、那麼好看的人就要死啦。在死之前,他隻能無言地,讓黎朔漸漸趕上他的年歲。他比黎朔大接近十歲,這差距在一天天減小,終于今日,站在冷凍倉前的黎朔和他同歲。但是,終歸是有希望的。黎朔輕輕帶上了門。黎雅信和他講:“人類聲嘶力竭的咆哮,對于它們來說,不過是嬰孩的哭鬧,充滿了幼稚與蠻不講理。”可那又怎麼樣呢,黎朔想,從家園被毀滅,人類選擇了不放棄最後希望那一刻開始,就是公平的決鬥了。不是盲目的信仰與恐懼,而是科學。難道這不足夠偉大嗎?黎朔手中的書本,書簽夾在了其中一頁——“生命是一個美好的巧合,是宇宙在奔向滅亡的死寂過程中為自己創造的觀衆。記得除夕的夜晚祥和熱鬧,樓下一群孩子手裡拿着煙花棒在嬉戲,煙火捧在他們手中燃燒着,那黃色的光芒耀眼,像極了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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