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姜家和宋家情況确實很不一樣,老姜家人丁興旺,勞動力多,而且姜老太的丈夫是烈士,每年都有一些補貼,下面的兒孫裡面也出息,大兒子是小隊長,小兒子在縣裡面開貨車,大孫子每年還寄津貼來,所以辦事都體面。
而老宋家,宋婆子就宋正興一個兒子,孫子裡面,小野種根本不是他兒子的,現在趙曉燕争氣,生了一對兒龍鳳胎。
可是家裡面龍鳳胎再好,也是兩張嗷嗷待哺的嘴巴。
有時候她看着趙曉燕克扣了那小野種的飯也就不說話放任了,本來她就不喜歡那個唱戲的懷着野種的女兒,現在好了,這女人死了,野種還要她老宋家照顧。
宋婆子難得大方地給趙曉燕塞了5塊錢,嘴巴上說着:“你去縣裡面給柱子和柳葉兒買點布回來找裁縫做小衣服,帶着他去嗷。”
趙曉燕看了看倚着炕坐着的小野種,面色很是猶豫。
縣裡離荷花大隊離得遠,現在的牛車和拖拉機都是在秋收收尾運糧食,兩歲的娃娃怎麼可能走得了那麼遠呢?
宋婆子一看她那樣,眉毛就又豎起來了。
趙曉燕咬咬牙:“去去去。”
她走到炕跟前叫宋祈生趕緊下來,宋祈生也很聽話的下來了,他的鞋子有點大,是别的小孩穿不了了,趙曉燕撿了給他穿的。
趙曉燕回頭看看他,他還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就一步步跟着趙曉燕出門了。
荷花大隊到縣裡的距離,成年人都要走三個小時以上,更何況是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不過可以走小路,小路彎彎曲曲,是靠人開辟出來的路,沒法通車也不平坦容易摔,可是走到距離要更加近一點。
但趙曉燕還是帶着宋祈生走的可以通車的路,她有些猶豫,她其實在沒有生下龍鳳胎之前也算是一個負責任的後媽。
宋祈生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走,小孩子的腿軟,骨頭還沒發育好,走多了就會摔。
走了四裡路,趙曉燕甚至不知道兩歲的小孩子竟然是可以走四裡路的。
路過了好幾個村子和大隊,他竟然連一聲啜泣都沒有。而宋祈生摔了就滿手泥巴地在地上扒拉爬起來繼續跟着趙曉燕走,趙曉燕猶豫了一下,等他爬起來,從懷裡拿出來了一個還溫熱的雞蛋,是早上時候,她留着的。
又給他剝開了把殼子塞口袋裡面打算到時候回去喂雞。
宋祈生接過她給的雞蛋,又望着她,沒有吃,趙曉燕心頭一跳:“你吃啊,你今天不是沒吃東西嗎?”
宋祈生緩緩坐下在樹樁旁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把雞蛋尖慢慢地塞進了自己的嘴巴。
趙曉燕站起來:“我要去縣裡面了,你,你要是運氣好被誰撿了帶回去當兒子養,反正,别怪我,我對你夠好了。”
說完她立馬跑了起來,她知道兩歲自己走四公裡已經是小孩子的極限了,也知道宋祈生完全跟不上她,她還是回頭瞅了一眼。
宋祈生不是啞巴,可是他到現在兩歲還不怎麼會說話,畢竟也沒有人逗他說話,他到現在隻會一個詞“爸爸”。
但是他連哭都不會嗎?趙曉燕沒聽見聲音,回頭去看。
宋祈生還是坐在樹樁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雞蛋,眼睛和回頭看的趙曉燕對視上了。
驚得趙曉燕心裡一緊,她甚至有一種宋祈生早就知道她要抛棄他的感覺,但是,怎麼可能呢?
這隻是一個那麼小的小孩。
而且還是一個養不熟的小孩。趙曉燕安慰自己,應該,現在秋收,有人通過那裡會把他撿回去當兒子養吧。
但是她心裡頭還是慌慌的,不得勁,像是松了一塊大石頭,又像是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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