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绯瑤唇邊勾起抹冰冷的笑,“既然這樣,我走了你可别跟着,不然我要不高興的。”說完,就在她準備站直身子時,一道黑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了不遠處。幻化為人形的阿柴半垂着頭,仍是那副做錯事的樣子。負绯瑤輕歎一聲,紅唇微啟:“過來。”從酒肆出來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感覺到阿柴的磁場和氣息一直在周圍。她昨晚叫他出去之後,他還是在酒肆周圍遊蕩,并沒有真正離開。阿柴身子明顯一怔,随後挪開腳步朝她的方向走去。不久,他在距離負绯瑤半米的地方再次停了下來,不敢再靠近。負绯瑤邁開腳步走了過去,“怎麼低着頭?你要這樣跟我說話?”阿柴仿佛失去身體控制力的那樣,隻有在負绯瑤命令的時候,才會一一照做。他緩緩擡起頭,一雙空洞無神的金黃眼眸對上了那雙勾魂攝魄的杏眸,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看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負绯瑤伸手摸上他柔軟利落的黑發,淡淡詢問道:“有在反省麼?”阿柴抿着薄唇點點頭。“覺得自己有沒有錯?”再次無聲地點頭。他其實在被負绯瑤趕出來的時候,想着大大方方一走了之的,就算負绯瑤去求他回來,他也不會回去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出了酒肆門口後,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心裡所湧出的不舍十分強烈,最終以狼狽地蹲在門口處,眼巴巴地期待着什麼。期待着會像初次那樣,被負绯瑤重新撿回去。正文沒有例外後來,他一直在門口等着,卻沒有再迎來自己所想的那樣。他好像真的被抛棄了……如果一開始選擇認錯道歉就好了,就不用淪落成這樣了。這該死的自尊心!直到早上,他聽到酒肆内有動靜,就馬上躲到一旁,看着負绯瑤和爵裡帶着那位誤闖進黃泉酒肆的老人離開。因為這段時間養成的習慣,他不自覺地跟了過去,就這麼躲在暗處注意着他們,沒想到負绯瑤察覺到了。因為她是他的主人,對自己妖仆的氣息極為敏感。而在負绯瑤出聲叫他出來的時候,他帶着糾結和欣喜來到她面前的時候,想叫聲主人,卻發現自己貌似沒有那個資格了。“以後不準再犯了。和我回家吧。”在他眷戀着她溫柔的時,清亮悅耳的聲音宛如山澗的清風,輕輕撫過他的耳中。一時間,阿柴原本頹廢的神情轉化為了難以置信,愕然地看着那張小臉。負绯瑤唇角微揚,語氣已然沒有昨晚那樣嚴肅冰冷,有的是恰到好處的溫和:“我不是真的要趕你走。你做錯事了,必須得到相應的處罰,我讓你出去酒肆反省,你看你不是也冷靜下來想了很多麼?現在别淘氣了,回去跟爵裡好好道歉,不準再因為一些小事而亮出利爪攻擊對方,都必須放下你們的偏見,别再做出這種事情。阿柴,你要知道,酒肆并不是你們的打鬥場,是我、爵裡,和你的歸宿。如果你們因為看彼此不順眼非要鬧到我不高興,那麼,我誰也不會留的,懂嗎?”阿柴安靜地接受着她的教導,最終臣服地點了點頭,“主人,我知道了。”話中隐隐帶着一絲哽咽的沙啞。真好,他并沒有被抛棄。負绯瑤滿意地颔首,将手伸到他的面前,“走吧,回酒肆了。”阿柴克制住激動的心情,毫不猶豫地牽上她的手,而後,兩道身影一同消失在了原地。~~當負绯瑤帶着阿柴回到酒肆時,原本不會輕易表露自己情緒爵裡還是明顯地皺起了眉頭。啧,這隻廢貓怎麼又被撿回來了?負绯瑤先是和在酒肆内喝酒的鬼差打了聲招呼,随後拉着阿柴走到了櫃台旁,緩緩出聲道:“阿柴,你現在該做點什麼?”阿柴随即會意,目光落在爵裡那張冰冷的俊顔上,爽快而誠懇地道出一句:“爵裡,昨晚是我不對,抓傷了你。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做這種事了。”爵裡清冷無波的琥珀色眼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随後繼續低頭做着自己的事情。了解爵裡性子的負绯瑤倒沒有強迫他正面接受,側目看向阿柴道:“好了,阿柴,在店裡幫忙吧。”“好。”阿柴頗為勤奮地答應下來,随即轉身去招待酒肆内的鬼差。哼,管爵裡接不接受道歉呢,反正以後他不會在黃泉酒肆裡犯那些蠢事了!以後無視爵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在櫃台前隻剩下自己和爵裡兩人後,負绯瑤這才重新回到了剛才的話題,“好了,爵裡,阿柴的道歉也帶到了,以後别再讓我看到昨晚那種事情發生,知道麼?”“如果昨晚是我的話,主人也會趕我出去麼?”爵裡突然丢出這麼一個問題。“會。沒有例外。”就算他在她身邊待的時間比阿柴久,她也不會有任何私心。錯了就是錯了。得到回答,爵裡原本隐隐閃爍着期待的眼眸瞬間暗了下來。看來真是不該期待太多的,以為他在她看來是特别的,畢竟他陪了她那麼久不是麼?一主一仆間的氛圍瞬間變得凝滞。許是看出了爵裡的失落,一向不會去解釋太多的負绯瑤在這兩隻妖仆面前也變得耐心起來。“你犯錯了,我會趕你出去,但不是真的不要你。錯了就是錯了,必須承擔懲罰。如果我包庇你的話,阿柴會怎麼想?你最後又會被慣成什麼模樣?如果有一天你的懲罰不是由我來定奪的話,那性質和下場都不一樣了。”爵裡沒有開口,也沒有看着她,仿佛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話畢,負绯瑤邁開腳步往後院的方向走去。站在原地的爵裡眼角的餘光不自覺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垂在身側的手早已緊握成了拳頭。如果有一天,他的懲罰不是由負绯瑤來定奪的話,那他會離開她,絕不會拖累她半分。~~另一邊,獨自回到後院的負绯瑤隐隐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就在她戒備地挪開腳步時,不遠處的楓樹下,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落入她的視線。負绯瑤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緩步走到了那道身影後停下,“木沢,你怎麼來了?”聽到聲音,披着黑色鬥篷的冥王這才緩緩轉過身去,俊俏完美的眉眼已不需要銀色面具的掩蓋,“本王……”其實他來這裡也沒什麼事,隻是習慣了,再加上……莫名想她了。“嗯?”負绯瑤挑了挑眉,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停下,耐心地等着他回答。她還以為他立了冥妃之後,不會再來了,那天也莫名其妙地甩袖離開。沒想到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黃泉酒肆的後院。這是不在乎各種風言風語麼?深藍似海的藍色眼眸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薄唇這才罕見地動了動,“本王是來……收走之前交給你的令牌。”這是突然想到的借口。負绯瑤的眸中閃過一絲深沉,“那個令牌能再借給我一些時候麼?”她深思熟慮了很久,覺得還是回去南北朝,在景平生接近壽命盡頭的那個時候,履行去鼓嶺村陪伴他最後一程的要求。在接觸了那個誤闖入酒肆的老人後,她不禁聯想到了那個說自己的心跳之所以那麼快,是因為她的景平生。所以更加好奇擁有心髒的人,噢,不,是擁有心髒獵鬼師在臨死前看到她,又會是什麼樣的一種體驗。亦或者說,她也不想讓那個活了好幾百年的男人,帶着遺憾就這麼永遠地消失在這世上。正文令牌被收回聽到她這麼說,冥王順勢接下一句:“再借你一些時候?你要拿去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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