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齊,找晏家的人。”燕北羽一邊說着,一邊拿着孩子的包被又給她裹了一層。“少主,不能去北齊。”孫嬷嬷驚聲道。北齊王有多想要他的命,他去了不是送死嗎?龍靖瀾看了看他懷中的孩子,冷靜下來說道,“來不及了。”且不說晏九有沒有辦法救這個孩子,先前她毒發才短短幾日便險些性命難保,寶珠想盡了辦法才勉強撐了二十天,這個孩子在娘胎裡中了蠱毒已經是數月時間,剛剛出生又這麼小,根本沒有内力護身,哪裡能撐到他們到北齊。“我不能讓她在這裡等死。”燕北羽扭頭朝還愣在一旁的賀英喝道,“還不去!”她十月懷胎,飽受分娩之痛,好不容易才生下這個女兒,如今又要承受喪女之痛,何其殘忍。賀英咬了咬牙,快步出了門去備馬。龍靖瀾斂目吸了口氣,道,“你去吧,這裡我會照應的。”她也知道其實根本沒有辦法再救這個孩子,可是要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在這裡死,他們誰也做不到。燕北羽來不及再回房去看那人,抱着孩子便了門。他何嘗不知道希望渺茫,可要他眼睜睜看着這個孩子等死,他做不到。老天爺已經很眷顧他們了,生生死死都走過來了,也許……也許也會眷顧他們的孩子,給她一線生機。龍靖瀾和羅蘭送出了漪園,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大雪茫茫的深夜,久久站在雪中沒有回去。“大師姐,你說……孩子還會活着回來嗎?”羅蘭哽咽地問道。她才剛剛出生,她還那麼小,老天爺怎麼舍得讓她承受這樣的痛楚。龍靖瀾久久地沉默着,他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卻又都在心底期待着那一絲微弱的希望,能讓這個孩子得以生還。“天亮了謝師姐醒來,我們怎麼跟她說啊。“羅蘭歎了歎氣道。龍靖瀾轉身進了漪園,回了謝诩凰的寝居,站在床邊出手點了她的睡穴。“龍大人,這……”孫嬷嬷看着,無奈歎了歎氣。“在他們回來之前,先讓她睡着吧。”龍靖瀾道。如果讓她醒着,她們怎麼向她解釋燕北羽和孩子都不在的事,不管怎麼編織謊言,她都會懷疑的。這個人太了解燕北羽的禀性,如果不是孩子有了什麼棘手的事,他不可能這個時候丢下她,帶着孩子離開江都。她剛剛生産,身體虛弱不堪,知道這樣的事,哪裡還肯安心休養,事必一定會自己也追着去,這天寒地凍的,哪是她能出門的時候。漪園,在白天與黑夜之間交替,謝诩凰一直沒有醒來,園中也一直靜寂得連說話的人都少了,都在默默地等待着來自遠方的消息。燕北羽一行人一路向北,雪越來越大,風吹在臉上刀割一般的疼,卻也抵不過此刻心如刀絞的痛。三天三夜,一行人終于到達邊境的雲州,賀英咬了咬牙,開口道,“少主,不能再走了。”燕北羽卻恍若未聞,繼續策馬趕路。賀英快馬加鞭追上他,嘶啞着聲音吼道,“她一天都哭了,已經來不及了。”之前兩天,孩子還會哭,交給奶娘也還啃吃奶,今天一天都沒有一點聲音。一個才出生幾天的孩子,怎麼可能一天都不哭一聲,他早就察覺了,隻是不忍出聲告訴這個人這個殘忍的事實。“馬上就到北齊了,很快就會有人救她。”燕北羽幹裂的唇喃喃自語道。“她已經死了!去了也救不活了!”賀英大聲朝他說道。如果這個孩子還有氣,他也絕對不會反對再到北齊去,可是現在孩子已經死了,他們再去北齊又有什麼用,反而會讓他身陷險境。“沒有,我的孩子沒有死!”燕北羽緊緊抱着懷中的孩子,繼續趕路。可是,他座的馬匹在雪中跑了三天三夜,也已到達了極限,跑出了沒多遠便倒了下來。燕北羽從馬上躍下,将賀英趕下馬,上了他的馬繼續往北走。賀英看着雪中一直不肯面對現實的人,追上去朝着他道,“少主,孩子已經救不活了,你再去北齊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王妃怎麼辦?”燕北羽緩緩勒馬停了下來,久久伫立在雪中,卻始終不敢去掀開襁褓再去看一眼已經永遠沉睡的女兒。賀英上前拉住了馬疆,勸道,“少主,你已經盡力了,這個孩子沒有了,将來總還會有的,王妃還在等着您回去呢?”燕北羽下了馬,北風吹開了孩子頭上的襁褓的一角,原來紅紅的小臉已經一片死灰,雪落在她的臉上,那麼的涼,她也沒有哭鬧一聲。北齊遙遙在望,他懷中的女兒,卻永遠停止了呼吸。他麻木的腿一軟,絕望地跪坐在了雪地裡,仰頭絕望地狂吼,聲聲撕心裂肺。他要怎麼回去,他要怎麼回去告訴她,他們的女兒……已經不在了。一年前的冬天,他在雲州接到了她回來。一年後的今天,還是這樣的冬天,他在雲州送走了他們初生的女兒。賀英站在他身後,看着雪落了他一身,卻也不知該上前再勸什麼了。在經曆第一個孩子未出生的夭折,已然讓他滿心遺憾。他是多麼盼望着這個女兒的出生,在這個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他從屋裡出來的時候,眼中是何等的喜悅和驕傲。可就那麼轉眼之間,老天又将他的喜悅推向了地獄般的絕望深淵。風越來越冷,雪越來越大,跪坐在雪地裡的那人一動不動,緊緊地抱着懷中已經再沒有一絲氣息的孩子。這麼多年,那兩個人一個蟄伏人下,一個曆經死劫歸來,好不容易走在了一起,以為這已經走了過生命中的所有磨難,他們如同尋常的夫妻一樣,希望有一個他們的家,有他們的孩子。隻是,這樣再平凡不過的願望,對于他們卻是這樣的艱難。“少主,孩子……葬了吧。”賀英上前道。燕北羽低頭看了看懷中已經沒有呼吸的孩子,斂目道,“回江都吧。”他不想把她留在這麼冷的地方,讓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賀英沒有再強救,早已經讓人去了就近的驿館換了馬匹等着,一行人回到江都,江都的大雪已經化了。一行人在三天後的清晨回到江都,龍靖瀾看着趕到了前廳,朝着賀英問道,“孩子怎麼樣了?”賀英歎息着搖了搖頭,道,“到了雲州就已經……”他沒有說出那個,所有人都害怕的字,但龍靖瀾已然心知肚明。她就知道,一定挨不過三天的,卻還希望會有個奇迹。隻是,這世上從來都沒有那麼多的奇迹。“少主呢?”孫嬷嬷問道。“到了江都,他帶着孩子一個人走的,沒讓我們跟着。”賀英如實說道。“可是現在,這件事要怎麼告訴王妃?”孫嬷嬷望了望龍靖瀾,歎息道。總不能,一直這樣讓她睡下去,而不讓她知道孩子的事。“等燕北羽回來再說吧。”龍靖瀾道。這件事,不管是要繼續瞞着,還是要告訴她真相,本就不是她所能做主的,她也不敢做那個主。她已經失去了太多的親人,如今又失去了剛出生的女兒,這樣殘酷的真相,她無法向她開口啊。一行人回了寝居,沉默地坐着,等着最後的那個人回來。燕北羽帶着孩子去了寺廟,讓廟裡的人給孩子超度,才将她葬在了江都外的山上,與漪園遙遙相望。他親手挖了墓地,親手将她葬了,幽幽說道,“孩子,是我對不起你和你娘,沒有好好護着你們,才讓你們母女兩都接連受害。”但是,所有害了你的人,總有一天會為你償命的。他是多想看着這個孩子長大,看着蹒跚學步,咿呀學語,卻不想能陪着她的時間竟是這樣的短暫,短暫得都來不及讓她好好看一眼這個世界,就永遠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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