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鈞。”張晉秋望着老夫人的眼睛,捕捉着她每一絲神情。這個名字一出口,方老夫人的右眼微微抽動了一下,嘴唇溫潤地翹起:“那是我的孫兒,你找他有事……他家的住址,我可以寫給你。”說着,她優雅地從茶幾上抽了一張灑金便箋,拈起一支黑亮的鋼筆,不慌不忙地旋開筆蓋。“他不在家。”張晉秋說:“人去樓空,他的住處隻剩一些舊家具了。”“哦?”方老夫人的眼中露出詫異神色,縱使驚訝,也是慢悠悠的,聲調也懶懶地拖着:“我倒沒聽說。這孩子,也不跟我說一聲……”“為什麼您不給他打一個電話呀?”張晉秋身體微微前傾,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我給他打電話,他一直不接,但如果是您打的話,他不敢不接的。”做了虧心事,諒你也沒這個膽子打電話,張晉秋心說。“你找他有什麼事?”方老夫人輕輕放下鋼筆,恢複了好整以暇的坐姿。“方元鈞欠了我一千二百萬,說好了昨天還債,現在卻蹤迹全無,”張晉秋寒着一張臉:“我本想把他告上法庭,但轉念一想,他到底是方家的人,是您的親孫兒,我不能不給您留些情面。這件事如果宣揚出去,有損方家聲譽,您說是不是?”方老夫人泰山不動,仍舊笑着:“噢,我倒不信。小方不是那樣的人。”張晉秋笑着整了整袖口:“年紀輕輕不學好了,又是賭博又是炒股的,虧了一大筆錢呢,您不知道嗎?如果您實在不信,我有證據。”方老夫人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張晉秋從包裡摸出一沓借據的複印件,“您看,這些都是小方給我寫的借條,每張上面都簽着他的名字,印着他的指紋,錯不了的。”方老夫人終于忍不住皺起了眉,眸中閃過一抹憤恨:“他什麼都沒有,拿什麼做的抵押?”“小方曾經和我說,他從父親那裡繼承了好幾百萬的遺産,萬一他還不上我的債,我有權把那筆遺産過到自己的賬戶。”張晉秋指着借據上的字迹:“您看,這裡寫得清清楚楚,若逾期無法歸還,則父親遺産全數歸債主張晉秋所有。”黑着臉的老太太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那是你們之間的事,現在我聯系不上小方,你和我說也沒用。”方老太太抱着胳膊,靠在沙發上,一副要送客的語氣。“小方說,那筆遺産其實在他成年的時候就應該拿到的,但奇怪的是他一直沒有收到,每次向您詢問,您都置之不理……現在牽涉到了債務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用遺産消債,這是對我、對他、對您、對方家都好的解決方式。”“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也不清楚你們之間的債務,我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欠下了賭債。”方老夫人開啟“揣着明白裝糊塗”模式,不明白、不清楚、不知道。“那麼很遺憾,我将起訴方元鈞欠債不還,走司法程序解決問題。”張晉秋從文件夾中拿出幾張賭債和股票記錄的複印件,送到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方老夫人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那賭債和股票記錄上的名字并不是方元鈞,而是自己的長子,方元鈞的大伯的名字。頓時全身血液逆流。她不敢看張晉秋的眼睛,她真想擡眼看看張晉秋的眼睛,這樣就能顯得她沒那麼心虛,但是做不到。張晉秋看到老太太的神情,又假裝看了一眼文件,驚道:“抱歉,拿錯了,不過您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又将文件收好。方老太太甚至在哆嗦,她極力克制着自己。“由于我找不到方元鈞本人,遺産又是這次糾紛的關鍵,所以法院傳票會送到您這裡來,畢竟您是家主,需要出面解釋遺産問題,屆時檢察官會對遺産的去向進行嚴密而徹底的調查,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結果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有什麼線索,靜候佳音。”人去茶涼。方老太太很清楚整件事情的關鍵并不在于“小方的去向”,而是“遺産的去向”。找到方元鈞也沒用的,抓到他,他照樣拿不出一分錢,兜兜轉轉還是遺産的事。方老太太給方大伯去了一個電話,簡明扼要地說清了現在的形勢。“千萬别鬧到法院。”方大伯胳膊都軟了,嘴唇發白:“要不然,我把錢吐出來,他不就是想要錢嗎?給他不就……”嘟嘟嘟嘟……方老太太氣得直接挂斷了電話。窩囊廢一個。被親媽挂了電話之後,方大伯反而清醒了很多。他這個人是走極端的,要麼,就極其膽小,要麼,就極其膽大。他的狠辣果決正是因為他的怯懦,害怕到了極點,反而會做出連自己都想不到的舉措。膽小是不行的,母親甚少挂人電話,她已經很不滿了。總縮着也不是個辦法。那就要大膽。要想以後都不再擔驚受怕,斬草除根。“小齊,幫我雇兩個殺手,目标的照片我會發給你們,經常出沒的地點也是,恩,越快越好,價格好談。”次日夜,張晉秋和舒星彌下班乘車回家的路上,突然車子的兩隻前輪雙雙被地上的透明細釘紮破。“張總,車胎好像漏氣了,”司機連忙停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下去看看哈。”“正好也到家了,我們走進去吧。”舒星彌看了看車窗外,這個地方離别墅就差幾十步的距離了,也不值當再叫一部車。“恩。”張晉秋下了車,後座上的兩個保镖也下來左右張望,十分警惕。張晉秋和舒星彌并肩往家的方向走去,别墅區總是格外安靜,四周都是郁郁森森的樹木、矮籬笆、紅白薔薇、稀稀落落的屋宅,即使有路燈,也還是比城區昏暗些,夏日蟲鳴高一聲低一聲地響着,清亮如笛,偶爾有幾聲遙遠的犬吠。兩人的腳步聲漸漸同步,舒星彌牽住張晉秋的手:“偶爾這樣散散步也不錯。”“是啊,很清淨,而且……”嗖——似乎有什麼東西破風而來。舒星彌的反應力靈捷得像一隻豹,他一把拽住張晉秋往旁邊閃躲,一支又短又細的黑色箭矢從他耳邊擦過,震得他耳垂一麻。随後,他和張晉秋又接連躲過幾箭。在這樣的黑夜裡,若不是有極強的反應力、耳力、視力和直覺,恐怕他早就被射成篩子了。兩個黑衣殺手立即從不遠處的草叢中竄出,像箭一般徑直向兩人沖來,司機手忙腳亂地坐上了車座,嗖嗖兩箭,可憐的豪車後面兩隻輪胎也爆了。“張總上車!”司機和保镖同時聲嘶力竭地喊了一句。然而兩個殺手早已斷了舒星彌和張晉秋的後路,根本不給上車的機會。保镖自從上崗以來,就從來沒遇到過出手的機會,漸漸也怠惰了,這次顯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筋骨沒舒展開,那兩個殺手都是剛剛熱完身的,保镖沒過幾招就處于下風,雙雙被摔翻在地。張晉秋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的保镖,頓時覺得雇傭金花得血冤。“來啊,目标在這兒呢!”舒星彌順手撿起保镖掉落在地的電擊棒,雖然不如三菱軍刺用得順手,也勉強湊合了。他出個聲,是怕兩個殺手找不到人,誤傷了張晉秋。兩個殺手一愣,從沒見過這麼嚣張的,一般人都是見了他們就沒命似的跑啊……按雇主所說,他們的目标是一個相貌清俊,身材高挑的斯文男人,該不會搞錯了吧……?他們對視了一下,來不及多想,又沖上前和舒星彌交手,他們倒是不敢動張晉秋。舒星彌一打二相當輕松,身手幹淨漂亮,一招一式如同接連不斷綻放的煙火,高低錯落令人目眩,張晉秋看得呆了,根本看不清他的動作,張晉秋一度想拎着電擊棒上去幫忙,但根本插不上手,怕礙着方秘書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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