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車回家。”甯亦惟低頭掃了一眼她的鞋尖,老老實實地說。
甯亦惟沒碰到過這樣的長輩。他認識的人中,和她最接近的應該是康敏敏,但康敏敏和她也不大相同,康敏敏穩重得多,她更雷厲風行一些。
“打車?”她皺起眉頭,對甯亦惟道,“打車太危險了,前幾天你們學校還有學生打車被搶劫,你沒聽說嗎?”
甯亦惟有點被吓到,吃驚地看看她:“真的嗎?我沒聽說。”
“千真萬确,”她壓低了聲音,對甯亦惟道,“有一個男學生網約車被套牌司機搶光了身上現金,丢在郊外的公交車站。”
像在講恐怖故事。
甯亦惟過了幾秒,才緩緩道:“現在的出租車還是比較正規的……”他話雖這麼說,心中還是有點害怕,主要是這位阿姨說話很吓人。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不過沒關系,”她拍拍甯亦惟的肩,帶過一股溫柔的香風,說,“為了感謝你給我指路,我送你回去吧。”
甯亦惟不太好意思,便推拒:“不用了,我家住得很遠——”
“——遠也不要緊,反正我晚上也沒事。”
甯亦惟也說不清為什麼,他跟一個見面不到二十分鐘的阿姨上了車。
她的車不是很大,看上去很高級,甯亦惟坐上副駕,乖乖系好安全帶,看着她把他家裡的地址輸入到導航裡,便又十分感激地道謝:“謝謝。”
他隻是給她指了個路,她要開近十公裡送他回家。
“謝什麼。”她擡頭,很高興地對甯亦惟笑了笑,發動了汽車,踩了幾下油門,光聽着響聲,車一動不動。
“阿姨,”甯亦惟指出,“你是不是沒有挂擋。”
她愣了一下,挂了檔,開了幾米,才對甯亦惟解釋:“我平時不太開車,都是司機開。”
甯亦惟想起上次挂錯了檔的梁崇,便笑了一下,點點頭。
或許是怕錯過導航提示轉向的路口,她很專注地開着車,車裡放一位很古早的歌手的老專輯,她便輕輕地跟着哼,好像是高興,又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開了一段路,駛出D大的校門,拐過彎有個紅燈,她停下來,看了看甯亦惟,微微地笑笑,問甯亦惟說:“你看我幹什麼。”
她的語氣比剛才吓甯亦惟網約車事故時柔和了不少,不等甯亦惟回答,她又說:“小同學,你看着很小啊,念大幾了?”
“大四了,”甯亦惟說,“我是少年班的。”
“這麼聰明,”她感歎,“你爸媽肯定也很聰明。”
甯亦惟頓了一下,沒說話。
“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她又問甯亦惟。
甯亦惟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握方向盤握得有點緊,手指關節都發白了。
她的語氣似乎很随意,隻是長輩關心小輩的很随意的一次聊天,但甯亦惟總覺得這場對話其實并不那麼自然。
甯亦惟下意識地低頭,也看了看自己的手,想了一下,告訴她說:“我爸爸媽媽是開超市的,隻是普通人而已,沒有很聰明。”
“哦?”她很有興趣的樣子,“在哪裡的超市?”
甯亦惟說了超市的名字,她點點頭說她知道這家,又靜了一會兒,才問甯亦惟說:“那他們是不是很忙呢。”
“對,”甯亦惟點點頭,“總是在外面聯系廠商,很辛苦的。”
“這麼忙,還有時間陪你嗎?”她凝神看着前方,輕聲追問。
她跟着導航開上高架,兩旁路上的燈光快速後退,車裡一首歌放完了,靜了一秒,另一首的前奏響起來,是一首快歌,讓人沒法集中精神聊天。甯亦惟聽了小半首,才想起對她說:“她們回來就會陪我。”
她踩重了些油門,沒來得及說話,甯亦惟手機響了。
是陸佳琴的來電,甯亦惟接起來,叫了聲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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