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燃着一星燭火,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她的影子也随着燭光晃動,仿佛一個飄忽的魂靈,在腳邊搖擺不定。
一陣大風撲面而來,夾雜着冰涼的雨點,灑了她一臉。
屋裡的燭火霎時變得更暗。
就在這時,雁安甯身後傳來一聲異響。
像石塊掉在地上,又像是從地底傳出的動靜。
地底怎麼會有動靜?
難道真有陰曹地府,難道是她想見的人終于顯靈?
雁安甯猛然回首。
隻一眼,她便怔住。
屋裡的地磚不知何時露出一個缺口,一個腦袋從底下鑽了出來。
那人見了她,也怔住。
兩人四目相對,沉默一瞬,幾乎同時開口——
雁安甯:“怎麼是你?”
百裡嚣:“你怎麼在這兒?”
說完,兩人同時閉上嘴。
雁安甯失望地别開臉。
百裡嚣掀開地磚,從地洞中跳了上來。
他拍拍身上的泥土,環顧四周:“這是哪兒?”
雁安甯将下巴擱回膝蓋,懶懶道:“冷宮。”
百裡嚣挑了下眉:“你被打入冷宮了?”
雁安甯沒有回話,她背對百裡嚣,單薄的背影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透着幾分蕭索。
百裡嚣走過去。
“這麼多吃的?”
他望着地上放着的幾盤菜,一隻紅薯剝了皮,露出金燦燦的瓤心,擱在最中間。
“别動。”雁安甯回頭。
百裡嚣輕哂一聲,“我再饞也不至于動别人的供品。”他看向雁安甯,“這麼寒碜?連炷香都沒有。”
雁安甯定定看着他。
她的瞳色黑沉沉的,比外面的夜色更暗。
一道閃電劃過院落,映得她的臉一片雪白。
百裡嚣無視她灼灼的凝視,四下望了眼,回到地洞那兒抓了一把土回來。
他蹲下身,将土攏作一堆,堆在蠟燭旁邊:“攏土為香,聊作祭奠。”
說完,他拍拍手上的塵土,就着單膝點地的姿勢,向地上的香燭行了一禮。
那是軍中通行的緻哀禮節。
雁安甯盯着他,抿緊雙唇。
百裡嚣行完禮,站起身。
他背對着她,高大的身影擋住外面的風,身前的燭火比方才旺了些。
“你不會是想躲着人,才跑來這裡祭拜吧?”他低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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