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往事面色微冷,盯着他道:“底牌便是你不讓?”
“我怎會不讓。”李燼之撫着眉頭,歎道,“隻是,唉,怪我沒先和你商量,融西這塊功勞,我本已允了給陶端将軍。”
秋往事對陶端印象不壞,便道:“給他便給他,我難道還同他搶。”
李燼之道:“可既然在這兒招募新軍,将來自然是駐守融西的,你管了止戈騎,自然便掌了兵權,陶将軍也是帶兵的,挂個文職總不妥當,其餘又還有什麼位置可以給他?”
秋往事如何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說道:“陶将軍的資曆在你手底也算數一數二,将來必定是開府入閣留風都的,難道還真跑來守融西?頂多也不過挂個名罷了。我也一樣,遲早要回風都,止戈騎我也想着帶走,如此精銳,本就是帝王師,哪裡是守一城一地的。隻不過止戈騎是第一幫與我并肩作戰的兄弟,如今有機會重振,我可不放心交給别人,誰知一轉眼會不會又被拆得四分五裂。至于融西不融西,功勞不功勞,兵權不兵權,誰管那些個。”
李燼之低歎一聲,肅容道:“往事,不管你管不管,想不想,将來朝堂之上,必定有‘我的人’同‘你的人’,這避不過,也免不了,卻倒也未必定是壞事,隻要你我能夠齊心。”
秋往事也能約略想見他所言不假,頓覺心煩,甩甩頭道:“五哥,我不是要同誰争什麼,你若真要止戈騎,我也不是必定不能放手。可這不是辦法,你也說了,我如今已有‘我的人’了,我若退讓,未必換得來他們太平,誰知退到哪一步才是頭呢?再說我總不成今後就窩在宮裡替你帶孩子,你不給我止戈騎,還不是要給點别的,到時就沒人出來說話了?”說着忽頓了頓,警覺地望向他道,“五哥,你不是真預備打發我去帶孩子吧?”
李燼之瞧她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失笑道:“你肯帶孩子,我還不放心交給你。你不必緊張,雖說史上皇後大多隻挂虛銜,可掌實權而太平興盛的也不是沒有先例。以你能耐功勞,想要出來做事,沒人敢說個不字,隻是這分寸如何拿捏,咱倆得先有個默契,才不至于連方崇文這等角色都想着來攪風攪雨。”
秋往事聽他并不反對她任職,便也不再擔心别的,揮揮手道:“那你想如何,說吧。我隻要能做事,什麼職銜名位都不在乎,你把正職給陶将軍,副職給我也成,隻是同他交待清楚,我不會搶他什麼,别拿我當賊防,免得束手束腳。”
李燼之笑道:“你若任副職,正職也隻有我來了,别人誰敢。這事也是新冒出來的,我尚未拿定主意,眼下你既已着手在做,那接着做下去便是,止戈騎若給别人,原也說不過去,總是要給你的,隻是這中間如何處理,我再仔細想想。”
秋往事一揮手道:“不必想了,止戈騎建完了我帶走,幹脆就回秦夏,把容府料理了,免得那江未然心思不死。融西有了止戈騎方崇文也不會輕易幹休,必定還有名堂,屆時讓陶将軍來收拾就是。”
“這倒是個辦法。”李燼之道,“還未告訴你,我放容王回容府了。”
秋往事一訝,旋即點點頭道:“唔,讓他回來給江未然添點亂也好,就怕鬥不赢他女兒。”說着正色問道,“既然放容王回去,那你下一步,是打算先動裴初了?”
“不錯。”李燼之道,“容府畢竟是朝廷名下,隻能悠着來,何況内裡四分五裂,也已難成大患。倒是裴初,在北邊始終還是有人望,該趁着最近元氣未複,燎邦也内亂未平,盡快解決才好。我這次北巡,這也是目的之一,将裴初和咱們自家的情況都摸摸清楚,回去便打算盡快着手備戰。”
秋往事微微皺眉,抿着唇不說話。李燼之見狀問道:“怎了,你可是擔心裴節的事?”
秋往事默然片刻,擡頭道:“五哥,你先給我個底,裴節被劫的事,有沒有可能是自己人做的?”
李燼之一怔,訝道:“你怎會這麼想,這事難道不是江未然那鬼丫頭弄出來的?”
秋往事搖搖頭,說道:“說不好,裴節這事部署周詳,不似倉促而定,倘若未然是上須彌山後才見到裴節,其後立刻便被我捉了,應當來不及布置。除非她一早知道裴節要來,若果然如此,那無論是裴節路上被她查到行蹤,還是一開始米狐哲的信便與她有關,都難想象是出自一人之力,背後若無龐大勢力,難以成事。何況這事起自北境,她哪怕真的拿下了整個容府,隻怕手也伸不到那麼長。還有那個樓曉山,也不是無名之輩,不該是輕易使喚得動的,他此前一直在風洲,與未然又能有多少機會接觸?倒是永甯的人,倘若有心要做這事,會來得容易許多。”
李燼之想了想,說道:“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有一點,當日裴節失陷容府,是你親手捉的,其後又親自押回融洲,還有了井天一役。這些外人看來再正常不過,除去裴節被擒當晚在場的幾人,其餘人根本不會想到你同他關系匪淺,若說我這頭,頂多隻有費将軍有所察覺,也并不确切,其他根本無人知曉。而若不知這一層關系,一則無法預知裴節會去須彌山,二則對付裴節本就是應做之事,為何要瞞着我?”
秋往事道:“你莫忘了,容王領着未然在風都住過半年,那會兒咱們防着容王,卻還未提防未然,焉知她沒說些什麼,做些什麼?眼下會與裴初為難的,除去狐子,便隻有永甯,狐子在風境之内又難有如此大動作,因此我想來想去,永甯還是頗有嫌疑。江未然那小鬼似乎四處拉線,她一早已料到容王要倒,永甯要起,因此若事先留了暗線,實在一點也不出奇。”
李燼之沉吟片刻,說道:“能做這件事,位置必定不低,倘若隻是瞞着你,倒還說得過去,可連我都瞞着,那心思便深了。”
秋往事瞟他一眼,輕哼道:“這倒不必定論,人家或許也是一片忠心,唯恐你迷于女色,腦筋不清。”
李燼之伸出手去拈住一縷她散在頰邊的發,苦着臉歎道:“他們哪裡知道,我總過才碰過幾回女色,哪有機會迷。”
秋往事拍開他手,嗔笑道:“别不正經。”說着垂下眼去輕歎一聲,肅容道,“這仗越往下打,隻怕痛快的時候越少了。容府這裡倒還可轉圜,未必鬧到你死我活,四姐六哥也尚有相見餘地,可裴初這頭,便真的是勢不兩立了。五哥,裴節同我姐姐已經兩清,我也并不指望能與他相安無事,隻是我希望真到了最後的時候,能與他堂堂對陣,生死無怨,而不是在沒完沒了的勾心鬥角間耗磨成仇人。”
李燼之攏住她手,說道:“往事,你放心,這事我會查清楚,若果然是我的人,必定會給你個交待。裴節我不方便大張旗鼓地找,不過宋将軍費将軍處都已吩咐過,暗中一直沒松下,裴公處也已派人去知會。劫走他的人必有目的,說不定裴公處已有動靜,一有回音,我盡快通知你,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秋往事也知他有難處,點點頭不再說話。李燼之拉着她道:“往事,不如這樣,我北巡的頭一站,就放在融西。”
秋往事怔了怔,擡頭道:“這……方崇文還未歸順,你不怕他……”
李燼之笑道:“他對你也不敢如何,對我又敢怎樣?正好也逼他給個态度,免得拖個沒完。陶将軍雖來不及趕回,但北巡的護衛隊伍,是他的中洲兵裡抽調的,到時便接了融西。你的止戈騎那會兒也該選得差不多,正好帶上,後半程的護衛就交給他們,一路也可操練。你也和我一起走,燎邦、列宿、裴初,近日或許都有變化,你在身邊,我也有些底氣。咱們也是時候,該一起出來露露面,正正名,免得内内外外,都有人眼色不清,打不定主意。”
秋往事與他久别重逢,也并不想如此快分開,便點頭道:“也好,這樣陶将軍也安心。”說着站起身道,“那我抓緊選兵,也順便敲打敲打方崇文,臨川城駐兵我已大緻摸清,改日讓無恙整理好了,連已拉攏過來的官員名單一并給你。”
李燼之笑道:“你到這兒時候也不長,除了四處吃喝,看來還做了不少事。”
秋往事瞪他一眼道:“自然,誰像你整日不做些正經事。”語畢向外走去,說道,“我先走了,你有事就找無恙。”路過李燼之身邊時,卻忽被他伸手一拽,猝不及防之下一個踉跄跌進他懷裡,正欲嗔怒,卻被他一把抱起,但聽他低聲笑道:“再多不正經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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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過了日中,一起吃了午飯後秋往事才出了客棧,也并不急着回東城,閑閑在街上溜達,本料方崇文的下屬很快便會找她回去,哪知轉到金龍橋邊也無人尋來,四下留意一番,早晨随處可見的官服人員也确實沒了蹤影。她直覺有異,便不再磨蹭,徑直回官城去尋方崇文。入城守府尋了一圈,卻未見人,侍衛也皆隻含含糊糊說出去辦事,問去了哪裡,又磨磨蹭蹭不肯吐露,卻偏繞着圈子說個沒完。秋往事起初還追問幾句,旋即發現他們似在拖延時間,愈發覺得不妥,當即往府外行去。衆侍衛想要阻攔,她如何放在眼裡,也無人敢當真動手,隻得看着她闖出大門,揚長而去。
一出門秋往事便直奔季無恙辦公的盛武堂,遠遠便見門口侍衛遠較平日為多。她也不避忌,徑直入内。季無恙正在屋内來回踱步,神情焦急,一見她來,先是一訝,接着面色更驚,一把拉着她轉進内閣,壓低聲音問道:“殿下,儲君真被抓了?”
秋往事吓了一跳,失聲呼道:“什麼?!”
季無恙忙比劃着示意她小聲,見她驚異莫名,反倒似安心了些,說道:“聽說方崇文抓到條大魚,我還道是被他發現了儲君,孤注一擲了。”
秋往事仍有些緊張,追問道:“你幾時聽說的?”
季無恙道:“約摸一個多時辰前,日中未到。”
秋往事舒口氣道:“那便不是了,那會兒我還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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