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花房門前的南瓜燈還亮着,老人合目睡在裡面,舊式唱片機喑喑啞啞地傳出不知名的曲調。
裴含睿領着秦亦來到一間上鎖的房門前,跟書房在同一條走廊上,隻不過在另一端。
他打開門,雙手往裡緩緩推開,随手撥開門口的電燈開關。
在看清裡面立着的衆多影子的一瞬間,秦亦蓦然瞪大雙眼,心神巨震,吓得差點跳起來!
“這是……這是……”
☆、第40章
房間裡吊着的是華美的水晶燈,光線璀璨但不刺眼,鋪在地上的是暗紅色花紋的羊毛地毯,厚實的窗簾也是暗紅色,把落地窗遮的嚴嚴實實,仿佛常年都不曾拉起來過。
令秦亦驚詫的自然不是這些東西,而是那立在地毯上,一個個的人影!
他們的長相也非常眼熟,貌美的女明星,身材火辣的名模,還有少數俊秀的男孩。在明亮的燈光下,每個人都睜着眼睛,或是滿面笑容,或是愁眉緊鎖,或是高傲冷漠,不論是什麼表情,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直勾勾地盯着秦亦,盯得他頭皮發麻。
有那麼一瞬間,秦亦幾乎以為自己到了一個時尚Pаrty的會場,但是寂靜無聲的四周馬上讓他否定了這個詭異的可能。
“這些都是……蠟像?”秦亦眯起雙眼仔細端詳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外國女模,金色的大波浪長發,身材妖娆,微微上挑的眼角下一顆淚痣,眼裡像是藏着鈎子似的,七分美豔三分魅惑,顧盼神飛,生動得如同真人。
秦亦認得她,那是前年的世界超模大賽的冠軍得主,當年也曾在巴黎紅極一時,如今似乎轉行進軍演藝圈,便漸漸沒了聲息。
她身上的穿的衣服,也是專門給她量身定做的,熱情如火的紅色綢緞,把她的曲線勾勒得纖毫畢現,抹胸和裙擺邊緣點綴的金色鱗片,在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暈,與她的金發交輝相映。
“對,這裡是我的私人蠟像館。”裴含睿順着他的目光看向金發女郎,輕輕歎息一聲,“她叫Lisa,在她最紅最風光的時候,我給她打造了這件晚禮服,然後訂做了這個蠟像,再之後……我就和她分手了。”
“……為什麼?”秦亦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他眸光複雜地望着裴含睿,靜靜等待對方的解釋。
“因為她越界了。”裴含睿從靠牆的酒櫃裡取出一瓶上世紀的波爾多紅酒,斟了兩杯端過來,語氣隐含着淺淡的惋惜,“她是個天真的女子,在這個圈裡實屬難得,隻可惜,後來她變了,違背了當初的約定,不滿足于淺嘗辄止的短暫情緣,甚至向花邊記者暗示懷了我的孩子。”
“所以你就跟她分手?”秦亦語調略微上揚,嘲弄對方荒誕的戀愛史。
哦不,或許連戀愛都稱不上,隻是——逢場作戲的情史……
“那麼其他的蠟像,也都是你以前的老情人?”
他左右環視一周,在水晶燈光芒的籠罩下,每座蠟像臉上都蒙着一層朦胧的光,時間在這裡,都宛如停止了流動,把最美好的一面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裴含睿微微搖頭,他手指捏着高腳杯輕輕轉動,深紅色的酒液立刻蕩出幾層漩渦。
“并非全部,大部分隻是被我挑中擔任過我的主秀,或者我認為他們身上有足夠值得我收藏的美麗之處,才能夠出現在我的蠟像館裡。”
“我終于可以肯定,你一定是你爺爺的親孫子,收藏這種東西……變态基因是遺傳的吧。”秦亦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蠟像之間來回走動,一個個看過去,大緻數了數,起碼有二、三十個,每一座的工藝都極其精美考究,從面部表情到造型動作無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身上的衣服也全是由裴含睿親手設計,作為一個私人藏館而言,可謂是真正的大手筆了。
“這個人……是誰?”
走到藏館深處大約中央的位置,一個造型與衆不同的蠟像吸引了秦亦的目光。這也是一個女人,從眉眼看來是個成熟的女子,瓜子臉,柳梢眉,神情溫柔如春風拂面,又如名花優雅得體,她雙手輕輕搭在小腹處,身上的衣着沒有有任何時尚的元素,顯得簡約而莊重,活脫脫一個典型的東方閨秀,一點都不像浮誇的娛樂圈裡搔首弄姿的女人。
“那是我的母親。”裴含睿的聲音淡淡自他身後傳來。
秦亦并不意外,光看這個塑像,便讓人産生一種“難怪能生出裴含睿這樣的兒子”的感覺。
細看片刻,秦亦疑惑道:“這件衣服不像是你的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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