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漁問:“商醫生那會兒也看不上你吧。”
這話說得十分鄙夷,夏逢意但笑不語,端着酒杯自斟自飲了半天都沒醉,不知是心裡藏事,還是真的千杯不倒。
溫漁随口一提,沒興趣他與商秋的大學時代,目光緊緊地追随着崔時璨。
那天時璨說還有一份晚上的工作,怎麼也不讓他送,溫漁現在全部了然了。他不想讓自己知道的是什麼,缺錢嗎,抑或在這樣的地方?
其實溫漁不在意,酒吧和診所,時璨要生活下去,沒他這麼好的機會。
可是,他們曾經坐在同一間窗明幾淨的教室裡,聽語文老師拖長了聲音講“協飛天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他們走過十六七歲的大街小巷,梧桐樹茂盛,黃昏的柏油馬路上全是細碎的陽光。
那時候的崔時璨沒心沒肺,最大的煩惱隻是父親時好時壞的老毛病,他可以去打籃球,在數學課的教室後排睡覺,肆意妄為,連被罰站都挺拔。
那時候的他也穿着一件白襯衫,自由,輕狂,不會有任何人束縛他。
可現在呢?
在這一刻溫漁突然很難過。
他喜歡的人不該是這樣,多年來幻想中的影子化作泡沫,而他可悲地已經身陷囹圄——時璨總有辦法,不經意地就走進他心裡,變成最深的秘密。
适應了過分吵鬧的酒吧音樂,溫漁點燃一根煙。
這味道能緩解他的焦慮,把他一朝一夕帶回那個晚自習的課間,榕樹下,紅光搖曳。偶爾他抽煙會有錯覺,讓他上瘾的不是薄荷或者尼古丁,而是那段記憶。
又怎麼樣呢?幾千個晝夜,誰也回不去。
夏逢意在酒桌上睡了一覺,醒來後酒吧剛好有一輪交接班,午夜前的人已經走了,又有新的人進門,預備戰勝夢境,再一輪狂歡。
“我走了,謝謝你今天的酒。”溫漁拿起快沒電的手機,跟他打了個招呼。
“改天再約。”夏逢意朝他笑,“和你一起挺好玩兒的。”
溫漁看不出自己哪裡有趣,應了他的邀約,玩笑道下次得換個地方,夏逢意不甚在意一般,掏出手機按了幾下,一邊打電話一邊朝吧台走去。溫漁臨行前多看一眼,那頭沒什麼吸引眼球的人,不曉得他又有什麼活動。
夏逢意這人也特别,溫漁想。
他走到自己的車面前,雖然沒喝多少,一兩口也帶着酒精,怕被夜裡的交警查,躊躇不前時,忽然改了主意。
夜風微冷,酒吧交接班,崔時璨換下制服走出側門。
洗舊了的褪色T恤在八月的淩晨略顯單薄,牛仔褲腳微微有毛邊,他低頭系好鞋帶,心想是不是該找個日子趁太陽刷鞋。
酒吧的報酬不算太高,可他時間段尴尬,能選擇的餘地很少。好在雖然偶爾有人騷擾,也有人見他相貌對胃口調戲兩句給點小費,不算出賣色相,崔時璨想到底拿了好處,所謂職業修養,白天推拿,夜裡端酒,能有這樣經曆的人不多。
側門外的巷子偏僻,街口亮着唯一的路燈。
他自陰影中走出,糾結着走路回家還是咬牙打個車,卻忽然聽見一聲打火機蓋上的“咔嗒”聲,時璨不禁睜大了眼。
“下班了?”溫漁靠在路燈邊的牆角,大半身子都隐沒進了黑暗,無怪他看不見。
時璨沒回答,反問他:“你怎麼還不走?”
溫漁理所當然地說:“等你啊。”
崔時璨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妄圖從他臉上找到些别的情緒,然而溫漁眼神幹淨,嘴角的弧度是他熟悉的柔和。他往前走了兩步,沉默不語,溫漁順勢追上來。
“我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打車也不安全的。”溫漁說完,自覺像哄女孩子,連忙補充,“我意思是男生都不一定安全,最近出了好幾個新聞對不對?”
“有人來搶我包?”時璨笑了,回頭看他,“我沒錢。”
這話讓溫漁噎住,時璨等着他知難而退,可他沒放棄地繼續說:“等你到這會兒了,連送一下也不要?還是說,你之前都是編謊話騙我,其實一點都不想跟我有來往?”
他懂得如何拿捏十七歲的崔時璨,心頭打鼓地猜會不會仍然奏效。
果然,時璨吸了口氣,妥協似的垂着眼,像觀察溫漁腳底下的陰影,思考良久才說:“但是今晚你喝了酒吧?”
“我喊個代駕。”溫漁說,想好了答案,“走嗎?”
他的問句一個接一個,都帶着難以言喻的遷就。時璨不答應,又看了他一會兒。沒有笑,崔時璨滿臉都是疲倦,有點無奈,更多的是不忿。
溫漁被他看得一腳踩進虛空,頭一次覺得他看不透崔時璨的表情了,索性自暴自棄:“我要陪你走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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