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風,樹葉簌簌響,陰雲沉沉,似是豪雨将至。
沈英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在桌底握了握她的手。
那隻手溫暖幹燥,孟景春回過神,繼續吃飯。
待一家人用完早飯各自散去後,孟景春起了身,沒精打采地往外走。沈英三兩步趕上去,走在她身側,道:“去不去書閣?”
孟景春似是反應了很久,點了點頭。
微涼的風穿廊而過,沈英走在她前面,細想一番才發覺已許久未照顧過她的情緒。他沒有回頭,隻徑自往前走,帶她一路走到了沈宅書閣。
這書閣在他離家前便有了,之後這十多年,竟未再擴建過。他領着孟景春進去,書閣中竟沒有意料之中的灰塵氣息,想來應是經常有人打掃。孟景春問他:“如何突然來這裡?”
沈英看她一眼,唇角輕彎:“清淨。”
孟景春忽從這眸光了捕捉到了一絲難得的溫情,略是可疑地問道:“忽然這樣看我做什麼?”
沈英偏過頭去書櫃裡找書,語聲淡淡卻溫柔:“因為好看。”
孟景春不以為意地自嘲般笑笑,也去找書,她随便拿下一本冊子,翻開來竟發現上面寫了密密麻麻的注腳,有些是沈英的字迹,另一些字迹卻秀氣非常,十分工整。聽聞沈代悅愛讀書,想來這裡的書她都已翻遍,竟還如此一絲不苟地作了評注,有些竟還是對沈英某些見解的反駁。
孟景春頓時對這位軟綿綿的小妹妹好感倍增。
沈英應是也看到了書上密密麻麻的筆記,重新放回去道:“沒有新書可看,去樓上坐坐罷。”
孟景春聞言便抓了那本書悶頭匆匆上了樓梯,沈英竟跟不上她。閣樓裡空間算不得逼仄,卻還是有些悶,孟景春兀自推開窗戶,便有大風灌進來,讓人頓覺舒爽。
她本來還有些莫名的郁郁情緒,此刻坐在樓上,透過這窗,沈宅盡收眼底,心中竟通順了些。陰雲仍是壓在半空,随時都可能下雨,她竟有些期待。
夏日裡一場暴雨,能喚醒多少記憶呢?太多了。
沈英不急不忙走過來,也學着她坐在窗口往外看。孟景春低頭翻開書,将沈英寫的那評注讀出來,剛要指摘其中一句略顯偏頗,沈英卻溫溫開了口:“昨日發生那麼多事,是不是覺着有些吃不消?”畢竟到楚地之前,他也未與她明着提過成婚之事。
孟景春搖搖頭,看着外面道:“不會啊。”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好似孤零零地跟着他到楚地,孤零零地看着他與家人團聚、争吵又和解,孤零零地接受即将要為人妻的事實,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沈英看着她側臉,心底裡竟有些覺着對不起她。一切事情都由他自己做了主張,好似也沒有特意征詢過她的意見。無至親可以與之訴說的孟景春,如今隻有他一個親人。
外面忽然就落了雨,地上迅速濕了,泛起一股塵土氣。有雨絲随風刮進來,孟景春伸了個懶腰,吊兒郎當地朝沈英那邊倒了過去。
沈英接住她,往後稍坐了坐,孟景春便枕在他腿上,看了眼頭頂的木梁,閉了閉眼道:“相爺不必想太多,我是很粗心的人,雖然看着似乎有些不高興,但不會亂想的。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我也懂的,故而也不會因不适應而覺得不舒服。我呢反正依舊賴上相爺了,你要趕我走呢,是不可以的。”
沈英低頭看着她,摸了摸她額頭:“哪裡有多想,隻是覺着——原本是我孤單,現在……”
孟景春陡然間睜了眼,恰對上他的目光:“相爺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啊,我反倒該高興才是。”言辭真切,發自肺腑。
沈英聞之輕歎口氣:“恩,是我想太多。”明明是想照顧一下她的情緒,最終卻還是要她來開解自己,真是沒用。他輕輕撥開她鬓邊的幾縷散發,看她有些消瘦的臉頰,心中不免心疼。
“睡一會兒罷,知道你昨晚沒睡好。”他身子前傾将窗子關上,屋外雨聲陡然間變得悶悶的,聽着卻很是安穩。孟景春挪了挪腦袋,意圖躺得更舒服些,便閉上眼接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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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二人的婚事,因董肖佚的插手變得棘手起來。董肖佚作為“娘家人”,對聘禮的要求簡直算得上苛刻,且有些刁難的意思。沈英為之折騰了好些天,卻也折騰得心甘情願。
廿六這日很快便到了。沈家在華陽城乃大戶,除卻發了喜帖宴請的賓客外,當天沈宅外頭也有許多吃流水席湊熱鬧的華陽百姓。流水席擺了八十八桌,府内請了華陽城幾位大廚掌勺,戲台搭得很大,衆人都等着夜晚降臨好看戲。
外人隻知道沈家這長子回來了,娶的妻是董大人的一個遠房侄女,其餘的細節竟一概不知。畢竟沒有人敢去問本來孑然一身的董肖佚,怎麼會突然間多出一個侄女來,還這麼快地與沈家搭上了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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