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舟珩又暗道一聲不妙,自己并非第一次見李韫光,那人性格乖戾,略微輕狂,真真是個挑茶斡刺的主,若是開口,必是風暴無疑。
“十三弟。”
“怎麼,還不讓說了?”李韫光一翻眼,“六哥礙于情面說不出口的,就讓我來說,他何時将李府當自己家了?想來便來,說留就留,真真将李府當成勾欄瓦舍了?”
李韫光兩道濃眉,生得一雙惡眼,向席間衆人掃去,怒火更是從眼珠中奔出:“虧你是府裡嫡長子,大娘過世,你在哪個小倌身上鬼混?”
李韫奕又幹咳一聲,向李韫光使眼色,可惜那人全然不覺,李終南也未覺如何,後背挺得筆直,嘴角還有噙着一絲笑容。那琵琶奏至第四段,曲中一人,突然高歌自聊,起舞争輝;這廂是愁多恨多,無人取醉。
曉舟珩暗道,李終南這厮臉皮真他娘的厚。
“這些年來他對李府不聞不問,甚麼盡孝表悌的話,光面堂皇,漂亮之極,有甚麼意思?我可不是十五弟,随便就把不清不楚的人往府上領。”說罷還瞪一眼身邊默不作聲的李韫緯,“明明早已過了束發之年,怎麼做事還像個豎子一般!”
“十三弟!”
“六哥!”見李韫奕擡高了聲音,李韫光亦是氣急,“爹臨行之前說這次回來便會讓爵,他這次回來是否圖了國公之名,六哥還不清楚嗎?”
“舍弟頑劣不馴,讓諸位見笑了。”李韫奕并未直面回應,先告罪一聲,舒緩了片刻表情,轉向李韫光,“十三弟,有些事情你尚不清楚,可是你隻用知曉這席上的就是你八哥,大娘的親生兒子,李府的嫡長子,就是了。”
李韫光又是冷哼一聲,顯然對李韫奕的這番說辭毫不認可。
韓鐵衣自顧自悶了一口酒,又湊過身來:“曉老弟,你說李将軍的爵位,會傳給誰。”
曉舟珩低下頭去,“你覺得如何?”
“我倒覺得十三少爺是個人物。”韓鐵衣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漬。
曉舟珩嗆了一口水,正欲問韓鐵衣為何有此一說,那屏風後的樂聲卻冷不丁鑽入了曉舟珩耳中。
與此同時,李韫奕一拍案幾,怒然起身,衆人皆以為是李韫光方才那一席話惹了事端,皆有些誠惶誠恐,卻不料李韫奕徑直走向那屏風前。
隻有曉舟珩心下了然,曉舟珩雖不擅音律,卻在好友亦是“金陵三傑”之一皇甫褚的熏陶下,還是聽得一些。方才那首憶少年本已完矣,本是東方星,衆客醉;可那伶人卻自作主張,又接了一段,與之前那首描述觥籌交錯之景不同的是,新起的曲子哀怨豔麗,如女子嗫嚅,哀徹不已,也難免惹得李韫奕不悅,隻是沒想到,李韫奕不顧衆人在席,會如此失儀。
“何人讓你彈這首曲子的!”
裡面那位佳人不應聲,捧着花梨象牙,手撥五弦,無間隙也,集暮雲之遠,盡渺意之大成。
李韫奕一個反手扯了那屏風,女子瑟縮了一下,淚珠盈睫,雙手繼續翻騰。
“誰教你的這首曲子!”
不知為何李韫奕突然惱怒,眼看李韫奕的十指抽搐着便要就要攀上那女子的脖頸。
隻見屈夜梁閃電般離席,去拉開二人。
“不好了不好了。”隻見廳外一小婢氣喘而至,摔跪在門欄上。
如當頭棒喝,驚醒席間衆人。起初那婢子哆嗦着,瑟瑟地哭出了聲,後來隻聽厲聲哀道:“玉,玉英姐姐,死了。”
碎屏後兩人手同時一抖,一人雙手下滑至另一人雙肩,又瞧着滿手虛汗,低歎一聲;一人奏了最後一聲,突兀刺耳,弦斷曲終,撕破漫漫長夜。
作者有話要說:*出自魏晉,郭璞,瑾瑜玉贊。
文章小結:韓鐵衣,字東叱,李闫卿部下,現任李府武習先生,人稱疾鬥鐵父韓東叱。
新登場人物:六少爺李韫奕,十三少爺李韫光,韓鐵衣,以及一位不知名的琵琶伶人。
婢女玉英首次出現于第四章,在十五少爺李韫緯的安排下在秋水閣照顧才回府的李終南;第六章李韫奕有所提及。
第8章
不知是婢子的那一哀嚎,或是突然失儀的李韫奕,這下廳堂裡可是真真阒寂無聲了。
韓鐵衣也忘記了咀嚼,嘴邊一口肉汁吧嗒一聲滴到曉舟珩衣衫上。
這玉英雖是個婢女,卻是個才升上來的管事。之前跟在尤夫人身邊做二等丫鬟,自尤夫人去世後,因出身清白,手腳麻利,認得幾個大字,長相也頗有幾分姿色,李韫奕舍不得遣散,便要了過來當自個兒房裡的管事丫鬟。
李韫奕也緩過了神,深吸了幾口氣,不顧那受了驚淚灑琵琶的伶人,沖衆人倦聲道:“失罪。”又向身邊仍在愣神的侍從道:“送少爺們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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