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藤謹慎說:“您過獎了。我是演員,平時比較注意儀容。”
傅母溫和說:“聽說你已經是影後了?很了不起。”
袁紫藤說:“隻是一點虛名,比不上傅老師。”
傅母說:“阿翊也就這點才藝了,當初選擇做演員,不從商,倒是選對了路子。他在其他方面比較笨拙,這幾年辛苦你擔待他了。”
袁紫藤說:“……是我謝謝他才對。當初如果不是他救了我和我媽,我也不會有今天。”
“你有這個認知,說明你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傅母很欣慰,話鋒一轉,“你們的事,阿翊大概跟我說了。我知道這幾年,他的所作所為有些過分,讓你受委屈了,但他告訴你他會這麼做的原因了嗎?”
袁紫藤頓時集中所有注意力。這段時間傅霖翊的态度反複無常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猜跟他明明深愛她卻不能和她在一起的原因有關系。但到了這個地步,傅霖翊甯願被她折磨也還是不肯說。護成這個樣子,連她都不得不認輸,她對這個原因真的非常非常好奇。
傅母說:“你知道我的丈夫自殺,我受不了刺激,曾經生病住院過很長一段時間嗎?”
袁紫藤吃了一驚!她沒想到傅母會突然提起自己的過去,但見她神色平靜坦然,她微微點頭,有點郝然說:“我……曾經關注過您……”
傅母說:“我的丈夫,阿翊的父親的死,和你父親有點關系。”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仿佛一口驚雷,在袁紫藤腦裡炸.開!她的表情猛地僵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什、什麼?”
傅母把她和傅父為了融資貸款懇求袁父幫忙,袁父拒絕幫忙,導緻傅父一時想不開自殺,最終沒能搶救回來的事說了。
“所以,你們一家算是我們家的‘仇人’。”傅母說。
袁紫藤萬萬沒想到她和傅霖翊之間還有這樣一層淵源!她忍不住辯駁:“但、但這件事也不能怪我父親!雖然我不太懂,但我父親沒有義務非得幫你們……”
“對,這件事的決定權在你父親手上,他可以做任何選擇。但傅氏當時是符合貸款條件的……沒幾年後,你們家也破産了……”傅母意味深長說。
袁紫藤臉色一變!她在暗示袁父手腳有問題?
傅母卻就此打住,搖搖頭說:“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人也死了,再追究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我也知道,阿翊他爸的死最應該怪罪的是他自己,是他懦弱,沒擔當。他死了一了百了,卻把爛攤子抛給我和阿翊……但當時,我真的很恨你父親,恨到發瘋……你也遇到過相似的情況,換成你,你會恨一個外人,還是恨你父親?”
袁紫藤沉默了。她父親就是生意失敗,受不了刺激腦中風死的,從此她和袁母的生活一落千丈。她沒有特定的人可以恨,但逝者為大,她甚至怨過母親不夠堅強,無能,卻從來沒有恨過她父親。
雖然覺得這“仇”結得對他們家不公平,但袁紫藤能理解傅母的心情。
“……傅霖翊也恨我們嗎?”袁紫藤有些艱澀說。
傅母說:“他受我影響,肯定對你們家沒有好感。”
但在她和袁母最艱難的時候,他還是出手幫她們了。不知道兩家還有一層仇怨的時候,還能說傅霖翊對她見色起意,知道了,就不難想象他的掙紮糾結了。那時她心心念念想要他的愛情,他卻可能在懊惱不該一時心軟救她們這些“仇人”,應該任她們自生自滅。怪不得她的心意會被他撅回去……
“您知道傅霖翊幫我們嗎?”袁紫藤問。
“我知道。”
“為什麼?”不是恨他們嗎?
傅母說:“因為我的病已經好了,我已經懂得面對和接受現實。我們兩家的恩怨沒有那麼嚴重,如果我揪着不放,一直得不到安甯的是我自己。更何況,你父親已經去世了,即使他有再多的錯,也算不到你跟你母親頭上。所以我沒有阻止阿翊幫你們,看在兩家的淵源份上,當作積德。”
袁紫藤低聲說:“您應該不希望我和傅霖翊攪和在一起。”
傅母說:“我不希望。但如果阿翊愛你,堅決表示非你不可,我也不會拆散你們。緣分的事,最好是順其自然。”
“但傅霖翊不知道……”袁紫藤開始明白了。
“對,他不知道。他以為我還恨着你們,絕不可能接受你成為我的兒媳婦。我的精神狀态出過問題,身體也有些毛病,他不敢刺激我,所以從來沒有明明白白對我說過你們倆的事。”無論傅霖翊一開始對袁紫藤懷着什麼心思,他對傅母是真的孝順。
一邊是相依為命的母親,一邊是暗戀了好幾年卻和他有家仇,即将掉進火坑的女孩子,傅霖翊隻是一個正常的、普通的男孩子,不夠狠,不夠心硬,有點貪心,兩邊都舍不得,才會那麼矛盾,進退兩難。但到最後,他甯願舍棄心愛的人,選擇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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