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崇山瘦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跑車太累了,整個人都感覺要脫相了。
他風塵仆仆,手裡還提着一個手提包,随手放在了地上。
沈念也沒想到沈崇山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意外有,但也很快的恢複了平靜,淡然的叫了聲:“爸。”
“唉。”沈崇山應了一聲便看向了顧執,上上下下的打量似乎是在确定他好不好,眼神裡帶着誰都忽略不了的期待,似乎期待顧執能看看他,或者再像之前一樣,親昵的喊他一聲‘沈叔叔’。
連沈念都能看得出來沈崇山的期待,顧執自然也可以,但他視而不見,根本不看沈崇山。
老實說,沈念有一絲快感,現在的沈崇山和之前的自己一樣,自己也曾這麼期待的看過他,可是沈崇山或許沒有發現,或許發現了也沒有給予回應,但無論如何那些曾經隻有自己感受過的失望,現在輪到了沈崇山。
原來沈念也很壞,也希望那些給予自己的傷害,有一天可以如數奉還。
“小執。”等不到顧執的主動開口,沈崇山率先出了聲:“什麼時候回來的?之前那段時間去哪兒了,吃了不少苦吧?看着好像瘦了些。”
顧執像是聽不到他的話,回頭看向沈念:
“念念,早上喝粥,我再給你做個甘藍好不好?”
沈念看了一眼沈崇山,點了點頭:“好。”
顧執走了,從沈崇山的身邊走過,經過他帶回來的那個手提包的時候還嫌礙事的踢了一腳,沈崇山沒說什麼,一直看着顧執。沈念也看着沈崇山,看着他一直等到顧執進了西屋看不到為止才回過頭來看自己。
或許是沈念的目光太坦蕩了,以至于沈崇山和這個目光撞上的時候才顯得有些心虛,卻還是笑了笑:
“小執現在和你關系挺好。”
“嗯。”沈念淡淡應了一聲:“還不錯。”
“挺好的。”沈崇山笑着:“我還一直擔心你們處不來呢,現在看到你們這樣,爸很開心。”
沈念不知道他是真的開心,還是裝出來的,因為他的笑看起來實在有些勉強,沈念也搞不清自己是什麼心理,但有些話他就是很想說,幾乎就要壓抑不住,所以他沒忍耐,就那麼開了口,看着沈崇山:
“爸,顧執就是一個誰對他好,他也會對誰好的人,你要是不去跑車了,他還能像從前一樣的。”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安慰沈崇山,語氣也沒有什麼問題,可大概隻有沈念自己知道,他是抱着有點看熱鬧的心思的。
顧執不可能再對沈崇山像從前一樣,就算自己和他的約定都作廢不作數了,他甯可離開一個人生活,也絕對不會回頭,去讨好一個曾經抛棄他的人。
他私心裡甚至希望沈崇山去試試,試試再對顧執好,然後碰壁。
他心裡住了個惡魔,在此刻蠢蠢欲動。
可沈崇山拒絕了,笑了笑:“我待兩天就走,你們好好的就行。”
沈念心裡的惡魔停止了張揚舞爪,漸漸覺得無趣,又縮回了那個輕易破不了的蛋殼裡昏昏欲睡。
既然如此,沈念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和沈崇山原本就沒什麼話說,淡淡應了一聲,說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就準備回房間了,但沈崇山卻在這個時候叫住了他,看着他的臉,詫異開口:
“你臉怎麼了?”
進屋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說話也說了一陣兒了,沈念起水痘雖然說已經大部分結痂了,但臉上的痕迹還是很明顯,應該第一時間就看到的,可偏偏沈崇山還是在最後的最後才發現了他。
有一種忽視是習慣。
沈念就是沈崇山的這種習慣,年頭太久了,久到已經不可能再改變。
“沒事兒。”沈念說:“水痘,已經快好了。”
“水痘?”沈崇山詫異的連聲音都提高了,沈念都錯愕了一瞬,下意識的想要解釋已經好了,快沒事了,不用這麼擔心,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被沈崇山打斷了,也幸好是打斷了,不然沈念會覺得自己像一場笑話。
因為他聽到沈崇山的下一句話是:“起了水痘怎麼還能和小執在一起住呢?萬一傳染給小執了怎麼辦?”
沈念看着沈崇山,将到了嘴邊的話如數嚼碎了,咽了回去。
他該說什麼呢?說自己阻止不了顧執,還是說,自己發燒發到不省人事?有意義嗎?沒有吧,前者大概會被安上一個不懂事的帽子,後者或許會得到一兩句的關心,但最後的最後還是會被說,那也不該和顧執離這麼近吧?
可沈念無話可說,顧執卻有。
他是不想見到沈崇山,也不想和他再有任何關系,可沈念和他的關系割斷不了,那麼他們也隻能住在這裡,面對他。
沈崇山給過沈念多少委屈,顧執是看得到的,即便沒有自己,那幾乎刻在骨子裡的忽視也夠讓人覺得委屈,顧執以前是幫兇,也是主謀,曾讓沈念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但現在他和沈念同一陣營。
他給不了沈念太多,但卻至少能護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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